若是再生下一个孩子,再小小年纪便没了……皇后的眸子缩成了针孔大小。
两人心中各有思量,太子妃如今所有的思量都是倚在孩子能够安稳出生之上的。反复考量之后,达成共识便成了水到渠成之事。
众人又重新回了殿中跪着。
太子妃有意要在这些妾室面前施威,自是不会轻易饶过她们。
玉奉仪也被人抬到了殿外,扶了进来。
她的面色苍白,弱柳扶风,好似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太子妃让免了行礼,又赐了座,才不急不缓地问她,“玉奉仪可知本宫为何传你过来?”
玉奉仪未语先泣,“妾……妾不知。”
太子的一众女人们,见她这般,都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心思来,相互之间悄悄地传递着神色,最后婉良娣开口道:“娘娘容禀。不过是处置罪人,何必将玉奉仪叫来。滑胎算是个小月子,若是没养好,对以后不好。”
“本宫尚未许你禀,你怎的就禀了?”
婉良娣:“……妾见玉奉仪这般模样,想到自己失掉孩子时的感受,感同身受,请娘娘恕罪。”
“你何罪之有?”太子妃笑道:“几日前,你们不是还将本宫也当成是害了你们的罪人吗?”
婉良娣脸色一白,众妾们都把头垂了下去。
太子妃又道:“本宫很好奇,为何在你们眼里,给本宫送被下了药的红枣糕的人不是罪人,本宫才是……莫不是因为太子宠她的缘故,你们的心里便有了偏颇?还是……”太子妃冷冷一笑,“平日里本宫待你们太过宽厚,让你们觉得本宫好欺负?觉得本宫的孩子就不重要了?”
一众人道不敢,同时,她们也想起了前些日子玉奉仪被独宠之事,垂头不语。
柿子都捡软的捏。可太子妃要真是个那样软的柿子,不早就被她们捏爆了?
当然,这样的话,她们只敢在心里想想,断是不会说出来的。
玉奉仪咬了咬唇,好似在极力地忍着什么一般,虚弱地问出一声,“还请娘娘明示。”
太子妃微微俯首垂眸,抚着自己凸起的小腹,眉目柔和。虽有些不适,可总是能在她的安抚下缓解,她觉得这一定是一个格外体贴她的孩子。
宁姚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不敢冲动,看向惠袅袅。
惠袅袅向她解释,“这殿里的人,失去孩子最多的太子妃了。失掉孩子们的痛苦,谁能有太子妃体会得刻骨铭心?玉奉仪失掉孩子,太子妃险些失掉孩子,既是要将真凶捉拿归案,自然是都要捉拿的。”
现在正是雪未化尽的时候,殿里跪着膝盖都是冻得发疼的,去外边不是更受罪?
婉良娣抬眼想要求恳几句,却见宁姚已经站在她们面前赶人了。
“太子妃让你们出去,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总是故意惹太子妃生气,你们是何居心?”
这些人,打慕荷,冤枉慕荷……宁姚光想想就觉得心里来气。
太子妃由着她把人都赶出去,又摆了摆手,让殿中伺候的人也都退出去,看向惠袅袅。
惠袅袅对宁姚道:“你也出去。”
宁姚瞪眼,“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太子妃玩味地看向惠袅袅。
惠袅袅摇了摇头,“你不在外面守着,她们要是再合起伙来打慕荷该如何是好?脸上那么长那么深的几道伤,怕是要毁容了……”
本是那么漂亮的一个人,若当真毁了容,那是格外让人心疼的。
宁姚立时反应过来,“还是你想得周到。”快步走了出去。
太子妃扬眉,“你在说谎。”
惠袅袅正色,“并不。臣女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而且,臣女接下来所说的话,也是实话。”
“说来听听。”太子妃拨了拨桌上的杯盏盖,“你都听到了什么关于太子殿下的传言。”
“听闻太子殿下中了药,对玉奉仪言听计从,离她不得。可殿下离了京之后,记不清玉奉仪的模样。”
太子妃拨弄杯盏盖的手顿住。
惠袅袅留意着她的神色,继续道:“臣女还听说,当年圣上也是对魏后言听计从,离之不得,以至于后来眼看着林后与淑贵妃惨死都无动于衷。”
太子妃一动不动。过了几瞬,缓缓垂了眸子,“那又如何……”伤害已成,回不去了。太子对她的伤害,又岂是只有这一件事?
惠袅袅又道:“听得传言,殿下性情懦弱,认杀母仇人为母,百般孝顺。”
“够了!”太子妃脸色发白地呵住,“这样的话说出来,你不怕诛连九族?”
“怕!”惠袅袅神色坦荡,“可我如果此时不说出来,娘娘失去了除去祸害的机会,便会是第二个林后!”
见太子妃又有要喝止她的意思,惠袅袅的语气变得急了起来,“纾玉便是惠萧萧,她腹中的孩子,是魏小侯爷的!她本就有意除去那个孩子,才编演了那样的一场戏,想要嫁祸给娘娘!她的心思路人皆知。就算娘娘仁德,想要留她一条性命,可留这样的一条毒蛇在自己身边,娘娘一定能安妥地生下孩子吗?便是生下了,一定能安妥地长大吗?魏后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明知道那是魏家的孩子,还要护着纾玉,必然东宫里有让她更想要的东西。我想不到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