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呆滞的两女隔到门外,惠袅袅背靠着门,揉了揉额。
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就是她自己,也不曾想到兜兜转转,最后与宁泽牵绊在一起的还是她。
慕荷听到了关门声,却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只认真地搅拌着面前陶瓷皿里的东西。
陶瓷皿下是一个小小的炭炉,文火慢慢熬煮,让惠袅袅想到了熬煎中药的过程。
好奇地坐到慕荷的对面,看着慕荷认真的神色。
此时的慕荷眼中只有那一只小小的陶瓷皿里的东西。仿佛全世界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了一般,双眼放着光,眉宇间带着飞扬又不安的神色,似乎害怕在某个时刻得到不好的答案。
皿中的东西变得越来越黏稠,颜色也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了泥状,黑色。散发出来的奇异的芳香盖胜过了屋里原本的所有香气。
慕荷将皿夹开,继续搅拌,又往里面添加些什么惠袅袅认不明白的东西,最后滚成丸状递到惠袅袅面前。
一脸期待。
惠袅袅看着那颗和鹌鹑蛋一般大小的丸子,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很担心这样的一颗丸子咽下去会撑爆她的喉咙。
无辜又可怜地看向慕荷,真想问她一句,“能不能换成别的?”
或者拿水化开?
弄成喝的,或者一粒一粒的小药丸子样的多好啊。
可慕荷全然没有要改主意的意思。把大丸子往惠袅袅面前又送了一送,“吃下它。”
惠袅袅皱了鼻苦了脸,正准备憋一口气舍命陪慕荷了,慕荷却又将手收了回去,“等等,我再看看。”
惠袅袅悄悄吐了一口气,看来还有转机。
可慕荷只是拿小刀从丸子上刮下了一点末子,放鼻间闻了闻,又兑了水尝了一口,便将那个大小几乎未变的大丸子又递到了惠袅袅面前。
“当真没问题。快吃下去!”她的语气里带着因为激动而止不住的颤音。
惠袅袅直着脖子看了一眼那化末子的碗,“我也拿个碗化水里喝?”
“不行!”慕荷想也没想便严厉拒绝,“你可是药丸、药剂、药粉……这些的作用有何不同?”
惠袅袅摇头,“不知。”
“就是……唉!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一时半会儿哪里能说得明白?”
惠袅袅:“……”
“你只要知道只有就这样把这个吃下去,才能除去你身上的香味!快!快吃!这样,我还能在天亮之前看到效果!”
先皇后姓林,单名一个滢字。
淑贵妃姓元,闺名佑儿。
林滢思量再三,还是有些不确定,“你当真愿意帮我们对付魏氏?”
见惠袅袅看向她,才继续道:“你就不怕你这样做,会让你再也做不成了愿师了?”
惠袅袅笑了笑,垂眸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手指把玩着上面系着的络子,“那便正好,从此可以好好地歇上一歇。”
若是由着魏后这般下去,还会有多少人枉死,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太子妃?太子?
而后,便必然是淑贵妃的孩子们,再是宁王府,大将军府……
若是明知自己能为身边人的安危做一些事情而不做,那她还做这个了愿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她早就已经决定了这件事结束语之后,洗手不干了。
见她心意已决,林滢不再多言。
元佑儿踌躇了一下,“除了那件事,我还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
惠袅袅转眼看向她,示意她说下去。
“临斌与之舟亲近,虽蠢笨了些,倒不至于让我担心。小十……除去了那贱人,小十也没什么能让我担心的了。唯一担心的,便是安安。她如今被困在长安宫,被那贱人日日调教,说是要让她嫁给宁王为妃……”
她说着,看了一眼惠袅袅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才继续道:“若她真能嫁给之舟,有之舟护着,我自是放心。更何况安安原本便是心怡之舟的。可我担心那贱人另有谋算,要不然,这样事情,怎么会想到我的女儿?只有那贱人倒了之后,我才能放心让安安嫁过去。我希望你能给安安送个信,让她不要对那贱人言听计从。”
惠袅袅心中呵笑一声,自是听出了淑贵妃想让楚安安进宁王府的意思。
可那人是楚安安,不是别人,就算惠袅袅同意,宁泽也绝不会同意。没有人会接受一个谋害自己家人的人在府中。哪怕这个人有再多再可怜的理由。
等了一会,见元佑儿只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开口问道:“你是想让楚安安给宁泽做妾?”
元佑儿怔了一瞬,而后面露怒色,“她是大楚的公主,如何能做妾?”
惠袅袅笑出声来,“那你是想让她取他人而代之?且不说我愿不愿意……你可曾想过宁泽愿不愿意?这样的行径,与魏后何异?”
她微微垂眸,思量着,要不要与她们继续谈下去。
元佑儿的提议触及到了她的底线,若用些法子逼迫她们强行入轮回也不是不行,只是难度颇大罢了。
她没有去看元佑儿的神色,却是听到了她惊讶的声音,“之舟已经娶妻了?我为何不知?上次宫宴上,不是退了亲事吗?”
林滢在一旁道:“妹妹,你这个要求,确实难为她了。她不是之舟,如何能代之舟做决定?何况她与之舟之间还有过婚约……”
她们在白日里并不能出现,就算是夜间,也不是会什么都去打探的。接风宴的那天晚上,事情闹得太大,整个宫里的人都传遍了,她们便也就知道了。
皇帝再赐婚的事情,就是魏后,都是在除夕宴后才知道,她们没有刻意去打听关注,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惠袅袅倚着廊下的柱子站着,并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
元佑儿神色间有些许尴尬,“我先前去御书房里听到圣上有赐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