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袅袅颔首,“确是如此,我们来的路上,担心是那红枣糕有问题,但见娘娘无事,想必是我们误会了。这便告辞。”
太子妃叫住她,美眸在两人身上转了一转,道:“你们猜得没错,确实是红枣糕的问题。”神色间有些懊恼,“本宫不知她有身孕……”
示意让两人坐下,“有了身孕之后,除了自己贴身人做的东西,本宫都不吃。东宫里的人知道这一点,早就没人会送吃的来了。倒是这玉奉仪来了之后,时常以各种理由给我送吃的。拒绝了一次后,惹来殿下对本宫的不满,就是皇后也责我为难她,拒绝她的好意太过伤人……而我只是格外期待这个孩子罢了。不过,因为她这般,我便对她格外有了防心,每次她送来的东西,我照收,却不会吃。以往,她都依言退下了。倒是昨日……”
她细细回想着,“昨日她似有不依不饶之势,自己吃了一块验毒,傅夫人便咬了一小口。我不好阻止。”
说到这里,她呵了一下,“夫人看到我吃了一大半,其实我只是用捏了一大半兜在袖筒里……有些东西,平时人吃了没事,有身孕的人却是万万吃不得的。”
太子妃见玉奉仪吃了无碍,觉得柳氏应当无事,便没有多想。
而后,玉奉仪又说吃了糕点口渴,请太子妃赐她一杯茶水。
这样的要求,太子妃总不能不应吧……好在她喝了茶水后便退下了。
结果到了下午的时候,传来玉奉仪小产的消息。
帝后都惊动了。
玉奉仪哭哭啼啼,让人总以为是太子妃要害她一般,说是在太子妃宫里吃了东西,别的与平日里无异。
宁姚听着这些事情只觉得头疼加可怕,苦着脸看向惠袅袅。
惠袅袅听多了那些阴灵诉说的故事,能镇定地听这些事情。听到这里,诧异地问道:“她来东宫十余日,怎会有身孕?”
太子妃笑了笑,眼里却是森然的冷意,“是啊,还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太子殿下临幸了谁,从不瞒我,是以,怎么会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幸好我留了那半块红枣糕,才证明自己的清白。”
宁姚总算听了个明白,“她那是害人不成倒害了自己!”
太子妃垂首抚着凸起的腹部,喃喃地道:“谁知道呢?”
惠袅袅敛眉道:“她现在可是被处置了?”
太子妃嘲讽地笑了笑,“皇后一口咬定那是太子殿下的孩子,她的亲孙儿,正心疼可怜她呢,哪里难被处置?”
东宫里太子的女人们,虽不曾说什么,但皇后和纾玉的话无疑在她们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只怕她以后要更小心才是了。
她毕竟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久,哪里会不知道这里面的诡谲迷幻?
只是因为想要保着这个孩子,才什么都不想理不想顾,只好好养胎。一切,都想等她生下孩子后再行处置,刚好也再看看余下的四个多月里,谁会因为纾玉的话来对她下手。
惠袅袅眼皮跳了跳。太子殿下可不是皇后所出,不过,那孩子,弄不好还真是她的亲孙儿……亲侄孙儿!
已经可以确定这堕胎药是在东宫服下的,也间接地确定了纾玉的身份,惠袅袅便与宁姚向太子妃告辞。
回来的路上,宁姚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一定要认定那孩子是她的亲孙儿。
惠袅袅掀开马车的窗帘看了看四周,见是一条静谧的大道,才压低了声音对宁姚道:“可还记得金龙寺那事发生的时间?”
宁姚的一站而起,头撞到马车顶疼得她“哎哟”一声,一面揉着头,一面惊讶地道:“纾玉是惠萧萧?!”
惠袅袅看了她一眼,食指竖于唇前轻“嘘”了一声。
宁姚压低了声音又问道:“怎么可能?她们的性格完全不同!”
惠袅袅垂了眸,“太子殿下也如变了个人一般。”
宁姚顿时无言以对。
她一直处在宁泽的保护中,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
“我去找惠萧萧算账!”说着,她便要叫车夫往回赶。
惠袅袅忙拦住她,“万万使不得!”
“为什么?”
若是几个月之前,宁姚定是觉得她这是胆小懦弱怕事了,直接会开口斥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下意识地会听惠袅袅的话,明明她比惠袅袅还要大上一点……
惠袅袅看着她,“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就算我们猜的是事实,没有证据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贸然前去,非但不能讨个公道,还会得个诬陷的罪名。弄不好,还会把太子妃也扯进来。纾玉为什么会自己吃自己做的放了堕胎药的红枣糕?她知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嫁祸给太子妃之余,是不是本身就想借这个机会把那个孩子除去?如果她不承认自己是惠萧萧,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纾玉,那孩子是太子的,我们能怎么办?到那时,我们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如今,我们只有先小心谨慎地应对,伺机而动。”
不论如何,都要让府中的人安妥地等到远行的人归家。
宁姚怔怔地听着。再想问什么,却见惠袅袅已经阖上了眼,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总之是没有再要说话的意思了。她仔细看着,对面女子瓷白色的肌肤上透着晶莹的亮光,随着马车窗帘的飘动而忽明忽暗。
她的哥哥也时常会在与她说完话之后有这样的举动……
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此时才算是真的认识了惠袅袅。觉得忍让也不一定就是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