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袅袅继续问,“你们都知道那帮手是谁,对不对?”
芸姑:“……”
惠袅袅:“也不能说那人是帮手,应该说,惠逸便是为那人在办事的对不对?”
芸姑将手抽出来,继续梳发,“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惠袅袅盯着她,“芸姑,我最后一次问你,为什么不去求皇后,而去求宁王妃?”
芸姑呼吸一窒,眸中神色变化,盯着惠袅袅看了一会,明白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而后悲伤地道:“别说了。小小姐,千万不能让大将军他们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这三个字吐音吐到一半,看到芸姑哀求的神色,收回了视线,“我明白了。原以为你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也没有证据,原来,你什么都知道的……”
不能让傅恒等人知道。
以他们的个性,若是知道是谁对傅灵瑶下的手,那必是不会饶恕对方的。哪怕对方是一国皇后!
他们前世,傅芷安受了那样的委屈,他们便反了楚氏的江山!
他们若是知道这事是皇后所为,必是会起兵反之。傅灵瑶不愿意他们为她而反。
可那个时候,魏后还只是一个妃子……
“小姐什么也没和奴婢说过,奴婢确实只是猜测。那天小姐怒气冲冲地去见了当时还是妃子的魏后,而后,便对这事只字不提。从那以后,连人也不提了。小小姐,不要再问也不要再提了,找不到证据的……”
惠袅袅沉默了,便没有再问下去。不一会春兰重新打了热水回来,她由着两人给她梳洗穿戴,午后悄悄地随柳氏进了宫。
…………
辰时初,正是上朝的时间,京畿衙门外鸣冤鼓响起,响声震天,连金殿里等着上朝的百官们都隐隐听到了鼓声。
惠逸皮笑肉不笑地对沈笑道:“这般用力地敲鼓,也不知是怎样的冤屈。右相大人不去看上一看?”
沈笑神色不动,“自有京兆尹处理。”
惠逸挑眉:“若京兆尹处理不了呢?”最近他诸事不顺,若是能看到沈笑也不顺,心里便会平衡些。
沈笑斜睨了他一眼,“那便还有本官。本官若也不能处理,自还有圣上作主。”与你惠逸,那是半点关系也没有。若是有,那必然也是不好的关系了。
惠逸:“……”恨恨地甩了甩袖子,站去了自己的位置上。
大家多少知道些沈笑的性子,没有人再来讨这无趣。
倒是有些人听到了魏赫与惠府亲事难成的风声,想要拿来说笑一番,不过,皇帝到达金殿,早朝便要开始了。
早朝鲜少平和的。不过几句话的工夫,一场唇枪舌剑的战斗便拉开了序幕。
皇帝无趣地咂了咂舌,花白的胡子随着动了动,翻开奏折一本一本地打开批阅。至于那吵得要打架了的官员们……继续,继续……等他们吵到需要他来评断了再说。
不多时,京兆尹狄忠在金殿外请求面圣,殿内的“战事”便停了下来。
沈笑唇角微抽,“皇后娘娘,你私入下臣府邸已是不妥,这般称呼亦是违矩,请自重!若有旁事,还请与皇上言及,微臣只听圣命。”
皇后冷笑着,“好一个只听圣命!”
她向外走了几步,就在沈笑以为她马上就要离开了,准备收拾被她扫乱的书桌时,她停了下来,转身用带着怨恨的目光看向沈笑,“若是傅灵瑶在,你可还会只听圣命?”
沈笑身形僵住,而后缓缓站直了身子,一字一顿地道:“阿瑶不在。这种假设,不成立。”
“她都已经死了快十六年了,你竟还忘不了她,到底是为什么?”
沈笑没有回答,只冷冷地看向皇后,看得她心中发虚。
皇后又道:“你是知道我与她的感情的,若是她在,必不会许你对我和承恩侯府下手的!”
沈笑沉着眉眼看着她,半晌后才接话道:“若她只是活着,必会认可的我做法。若是她不曾经历那些,方不会与你为敌。”
皇后的脸色瞬间白了,“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比我更清楚。阿瑶将你视为挚友,你却对她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和语气都冷了下来,比屋外冬日里的雪更冷。
皇后的脸色几经变化之后,沉了下来,“你都知道了?所以,你对付我和承恩侯府,是因为傅灵瑶?!”
见她没有再要否认的意思,沈笑也敞开了说,“果然是你。”
皇后这才意识到,他先前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现在才得到答案……
可只是猜测,便让他处心积虑地要毁了承恩侯府和她这么多年来的经营。
“难怪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去细查那件事,也让我不要再去……果然因为是你……”沈笑的眼中流露出伤痛的神色,很快收回眼底,冷声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皇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癫狂。
“为什么?”她看向沈笑,“沈子瑾,你问我为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
沈笑:“……???”
她一面笑着一面道:“为什么她们一个能得你的心,一个能得宁王独宠,我却要进宫去伺候一个年纪足可以当我父亲的男人,只是一个妃子……为什么你的眼里,从来都只看得到傅灵瑶,看不到我?”
沈笑蹙了眉,“就因为这样?”
“还要怎样?”
“圣上对你恩宠,才封了你的哥哥为承恩侯,而你如今也成了一国之母,竟如此不知餍足!倒在承恩侯府的花宴上谋算阿瑶……枉她那般信任你。”
“那是她笨!至于恩宠……这才是天大的笑话!”微微一顿,她似不满意沈笑的反应一般,又道,“我不好过,自然不会让她们两个好过。一个,成为我拉拢谋臣和权势的踏脚石,一个,被我送去的美人折腾掉得差点丢了性命,还得用余生来面对宁王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即便之后宁王再如何独宠她,纵着她,对她死心塌地,也磨不掉她心里的疙瘩。”
沈笑终是斥责出来,“蛇蝎心肠!大楚让你这样的女人成了一国之母,真是不幸!”
抬手欲给她一个巴掌,却是顿在空中,停了一会,恨恨地将手甩回了身侧。
皇后笑地越发地癫狂了。
三四十岁的年纪,雍容华贵,可眼角已经有了几道皱纹,梳得齐整的云髻上,隐约可见几根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