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安、傅然与惠袅袅早就见过的,这会便将她让给了柳氏,兄妹两人贴着花厅的门边偷听起正厅里两人的谈话来。
柳氏看了他们一眼,由着他们去了,倒是拉着惠袅袅问了许多这些年的事情。
有些问题,傅然不好问的,她这个做舅母的来问。声音低低的,轻盈悦耳,如在耳边留过的清浅的溪水。
别的惠袅袅倒答得利落,问到癸水的事情上……
惠袅袅这才想起来,原主十四岁的时候是有过初潮的。可后来,便再没有过了。
自己过来几个月,亦没有来过癸水。
原主不懂那事,当时吓了一跳,可怕芸姑知道她流血了担心,便没有告诉她,观察了一天之后,发现没再流血了,便忘了这事……
是以,原主来过初潮的事情,连芸姑也不知道。
柳氏看惠袅袅的神色,便知这里面有不当的地方了,拍了拍她的手,“芸姑可知道?”
惠袅袅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凑到柳氏的耳边,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柳氏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你如今这般身子,当真是不宜嫁人的,待到搬去大将军府,养好了身子再说。”
惠袅袅惊讶抬头,却见她浅笑着看着自己,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眨了眨。
惠袅袅笑了起来,领了其中的深意,亦机灵地眨眼回复她。脸上微微泛了红。
柳氏越发地觉得惠袅袅得她的心了,再看和傅然一块贴着门偷听的傅芷安,宠溺而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日日盯着她,也不能把她教得如你一般,反倒是嫌弃我这个做娘的管得太多,提了包袱便从家里跑了出去,这几个月没少叫我们担心。难道,这性子当真是如娘胎里带出来的?”
“芷安这性子,难得的率真朴实,不娇柔不造作。”
柳氏笑出声来,“你们都夸她好,就我觉得她不像个姑娘家。也罢,有了你,我就把她当儿子了罢。”
惠袅袅忍俊不禁。
傅芷安听得提她,转过脸来,对着两人吐了吐舌头,“我就知道娘会在我背后说我不是。这不叫我都听见了?”
说着转过身朝她们走来,“索性我原本就不爱当女儿家,要不然,还止不住要怎么伤心呢。”
可她的脸上笑意盈盈,分明是终于达成所愿的开怀。
柳氏嗔她,“你这皮猴,当我不知道你一心想让我不管你,不让你学那些女儿家都会的事情。”
傅芷安“嗷”地一声叫了出来,倒在柳氏怀里,“好娘亲,那些女红琴棋我当真学不会,默几章兵法倒是难不倒我。”
三女悄悄说笑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傅然转过身来,神色复杂,“袅袅,怕是一时半会,都不能把你接去大将军府了。”
偏厅里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大将军府里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好了惠袅袅的院子,等着她搬过去,一起过年节。可看傅然的情况,前厅里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这样的结果大家心中早有准备,却还是有些遗憾。
正厅里谈话的两人不欢而散,傅严岳一行人告辞,惠逸神色间隐有得意,为表地主之仪笑着将人送至府外。
柳氏忽地浅笑着看向惠袅袅:“袅袅可愿意帮舅母一个忙?”
这是当着惠逸的面问的。还不等惠袅袅回答,惠逸已经开口问道:“不知是何事?惠某可否代劳?”
众人:“……”
傅严岳呵笑一声,“我家夫人需要晚辈帮忙,左相大人愿意帮忙?如此甚好。”
惠逸顿时变了脸。傅家人当真会笑里藏刀棉里藏针了。
傅芷安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姐姐,娘只是嫌我烦,成天想着去京城里好好逛逛。她又不爱出府,便想让你代劳了。还有哥哥。我们三个一起去。”
惠逸闻言眼睛一亮便道:“袅袅甚少出府,倒不如让萧萧带你们去逛?”
又看向傅然,语重心长地道:“萧萧是你的妹妹,理应与你亲近亲近。”
这话柳氏和傅严岳都不便接,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
傅芷安倒是敢接,可想到自己哥哥之前难受的模样,便站在一旁,闭嘴不言了。
惠袅袅笑道:“既是相爷不许,那我便留在府中,让萧萧带着哥哥去吧。”
傅然看她,“我就你与芷安两个妹妹,哪里来的第三个?要亲近,自然也只是你们两个亲近,莫要多心。”又嘲讽地瞟了一眼惠逸,继续道,“连出府都不让出了?这些年,你就是过的犯人一般的生活?我算是见识到了。亏你能忍气吞声这么些年,这左相府高门大院的,我是不敢再来了,以后我们兄妹要见,就由你来大将军府吧。要不然,你不如与我一同住到大将军府去,我们三个玩耍,好不自在。就是外祖父,也不曾给过我这般的脸色。”
惠逸听得自己儿子这样的一番话,顿时脸色黑沉了下去,喉咙口似堵了一口老血般,吐不出来,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斥责惠袅袅道:“何曾说过不许你去,只是恐你外出受人欺负。”
“不劳相爷费心,我的妹妹,自己会护着不被人欺负。谁也骂不得。”
最后五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让惠逸心中一惊。这是在指他也不能骂?这会不该骂?
都道双生子之间较别的兄弟姐妹之前的感情好,难道是真的?若不然,这两兄妹才第一次见面,便这般相护……
“我是你父亲!”
傅然神色淡淡:“不是所有人都当得起人父之称的!”
惠逸心中又是恼又是怒。一定是傅家人有意教的,让他的儿子与他离心!
不过决定不在这个时候与傅然起冲突让傅家人看了笑话。可这会儿,要将让惠萧萧带路的话收回已经来不及了,被下人叫来的惠萧萧正一脸不快地站在了他们身边,对着惠逸懒洋洋地福了福身,“爹,这一大早的,把女儿叫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