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当世暂不表态,先问道:“阁下来西安前,可去范京否?”
“不曾。”
“为何?赵某仅一带兵的武夫,只知道上奉圣意为国效力,国家大事,还需朝廷百官定夺。阁下不去范京觐见我国皇帝,却直接来找赵某,怕是有些不合适。”
迟起龙闻言,并无半分窘状,拱拱手道:“昔日,成王有周公、孝武有谢安,主信臣良,政事晏和。时下我国皇帝有睿亲王摄政,贵国皇帝有宁南王辅佐,也是这个道理。我主尚幼、贵主尚浅,当前政事自交由能者为之。鄙人来找王爷,并无不妥。”
赵当世暗思道:“鞑子经营关外年深日久,似这等汉人饱学之士亦为其所用,可见心有大志。迟起龙不常来中原,反而对我朝政权实情了若指掌,鞑子耳目通达,倒真不可小觑了。”想了想,又道:“话是这么说,贵国既要出兵,但据我所知,兵马到了真定府,就班师避暑了,何来联手之说,切莫到头来只是骗我这里空欢喜一场。”
迟起龙立马道:“王爷无需担忧,日前睿亲王已请贵国北京旧臣王鳌永招抚山东,以我八旗固山额真巴哈纳、石廷柱并吴三桂等军护送,晓谕军民,平定贼寇。山西这边,亦派贵国恭顺伯之后吴惟华出面招抚,以我八旗固山额真叶臣等军护送。山西、山东均有行动,不是单单卖弄口舌。”
赵当世寻思道:“‘招抚’两字说得好听,谁人不知恢复明土为虚,袭占明土为实。”但转念想到叶臣,便问道:“贵国来山西的兵出动了?”
“鄙人来时兵马就在北京筹备,想如今至少在路上了。”迟起龙答道,“叶臣是我八旗名将,最擅长攻城,山西多坚城堡寨,正好施展其技。”继而补充一句,“王爷放心,无论巴哈纳还是叶臣,都只能算是我军先锋,待后续北京局面安定,我国英亲王、豫亲王等必会率主力大兵后续抵战,不破贼人誓不休。”
赵当世不动声色,接着问道:“北都收复,可有我国太子并两名亲王下落?”
“未有。”迟起龙如实答道,“摄政王严加搜寻求索均未果,听说都被闯贼掠去了。”
“姜瓖和贵国是否有关系?”
“这”迟起龙听赵当世连连发问,略有警觉,沉吟不语。
赵当世见好就收,笑道:“且不论这些,回到正题。贵国仗义,为我国纾难,我赵某身为大明臣子,理当感谢。但贵军此次入关,糜师耗饷,亦动元气,想来等闯贼定了,得些补偿是理所应当的事。赵某冒昧一问,贵国想要些什么?”
不用说也知道,清军入关,所图不小。赵当世知道清国上下必有所谋,但好歹碍着面子不好直接问,就委婉试探迟起龙。迟起龙奉命过来提出联手,对后事的处分必也得到了多尔衮等满清权贵的指示。
迟起龙显然为此做了充分的准备,一抖大袖,毫不迟疑洪声道:“我国耗费银钱、折损儿郎入关,虽是义举,但对臣民亦得有个交代。我听从睿亲王旨意,转达睿亲王意思,待闯贼平定,我国要的不多,效仿五代故事,请贵国划昔时燕云十六州土地犒赏我军,两国结为世代兄弟,永结友好。”
话音未落,便听侧方一声巨响,赵当世急目看去,竟是郭如克此时忍不住拍案而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