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动兵力,只有随州境内广文禄的这三千人了。
田雄瞧见广文禄与张光翠面色不豫,奇怪呼道:“可是有什么难处要帮忙?”
广文禄立刻笑答:“没事,田兄放心。”范河城之变干系太大,值此刘洪起等寨归附的微妙时刻,万不能流传出去,否则人心瞬变,恐怕将掀起意想不到的波澜。田雄非赵营的嫡系部队,同样也需防范一二。
“你即刻下山整顿部队等我。”广文禄拍拍张光翠的后背,继而转身故作轻描淡写对田雄道,“田兄,襄阳那边临时发指令来了。”
“什么指令?”
“有一小股闯贼残兵流窜在楚豫交界杀人放火,上头要我带兵去平定。”
“那可真令人生厌。”田雄啧啧道,“闯贼终究是闯贼,打家劫舍是老本行。”河南战乱迭起,许多部队被打散,游荡无主。顺军多马军,来去迅疾,四处流窜并不意外。
“桐柏山战事结束,明日我就带兵先去平贼。劳烦田兄代为负责此间事,带刘洪起等北上。”广文禄笑笑道,“我倒是羡慕田兄,有机会去豫东建功立业。”河南顺军主力经过几次大的战斗可谓土崩瓦解,豫东空虚,兵马过去必是所向披靡。
田雄听这话,心中高兴,表面上满不在乎道:“捡一些小功劳罢了,哪里比得上广兄扎扎实实歼灭闯贼军队来得痛快。”暗地里其实已然开始盘算自己是否能借此机会在新朝也博取些赏格封妻荫子。
广文禄佯装轻松说笑几句,把田雄捧得极是舒坦,接着告辞下山。田雄哪里想得到范河城生变,亦无怀疑,送出广文禄几步就返身干劲十足地催促起了兵士。
“呼——”广文禄长吐一口气,强自稳定实则狂澜万丈的心情,大跨步沿山道而下。他心火盛烈,越走越快,及至后来,几乎不顾山势险峻奔跑起来。
山下大营,本就在战斗状态的靖和前营早便在张光翠的动员下待命。广文禄毫不耽搁,一声令下,三千兵马旌旗翻动,复向西去。
“全军强行,至迟明日晚间,必须赶到范河城!”广文禄肃声道,按在马鞍前的双手微微颤抖。军队既已开拔,他现在能做的唯有在心底默默为范河城祈祷。
范河城确实正处最凶险的时刻。
李成栋为了这次的突袭,足足准备了半个月的时间。此前,作为团练兵中最早成型且最具战斗力的一哨,他此时本该和胡茂桢他们一样奔赴河南前线,然而他用尽手段百般推脱,最后得以留驻范河城。期间,又谎称军队军械老旧,从内务使司批来了好些火炮鸟铳,大大增强了军队的火力。单论战斗力,湖广提领衙门其他五哨,无可与之比肩者。这也是为什么他与杜永和能完全压着李本深打的原因之一。
“赵当世,你带给我的耻辱,我必十倍奉还!”李成栋目视前方不断遭受炮击的城池,冷冷想道。赵当世尚未发迹时,他追随高杰脱离李自成投降贺人龙,差些因赵当世的追击丧命。后来在南阳府,赵当世又引诱高杰兵变,将其反杀,自己不得不再度亡命。本想去投张献忠,却给马惟兴兄弟截获,五花大绑送到赵营。他那时候当真觉得赵当世是自己命中煞星,甚至动了一死了之的念头。谁知道,赵当世竟然放了他,还授给了职务。可是,这样的举动却让他更觉愤怒。
一向自命不凡的李成栋无法容忍来自仇人的怜悯。赵当世的宽容在他眼中与赤裸裸的蔑视无异。尤其在接到带领团结兵的任命时,他就像被人扇了个耳光,深感受到了侮辱。
“以我之能,远胜侯大贵、郭如克之流。他们能带战兵驱驰,我如何不行?”李成栋愤恨不已,“他若将我软禁闲置也罢了,却非要假惺惺收买人心。让我带团结兵算什么?觉得我只配带这样的新兵蛋‘子,还是刻意给我好看折我的颜面?”
义子李元胤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赵当世正如日中天,不可力敌。不如权且借这机会栖身,往后再找机会报仇雪耻。”
那时候,李成栋接受了李元胤的建议,决定卧薪尝胆,伺机而动。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机会很快就自己找上门了。
“等新君即位,天下响应,李将军亦不失定策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