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声响。
他不明言,广文禄也猜得出内中风情,沉默半晌,直将张敢先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张敢先主动询问广文禄此事,本就有以下犯上之嫌,而这消息又是旁人从广文禄与王光英那里偷听来的,可见尚属秘事不宜外传,由此广文禄定然会认为他窃‘听机宜,这样一来更是过上加过。两件事叠在一起,再加擅离职守一条罪责,若广文禄是个心狠的将此事抖出去,按照统权点检院拟行的军纪,张敢先的前程就算彻底毁了。
张敢先对后果的严重心知肚明,可是为了摸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在所不惜。
“还望广哨告知真情,纵然事后将属下移交统权点检院,属下也毫无怨言!”张敢先心一横,咬牙躬身再次请求道。
广文禄呼吸一重,叹道:“这事不归你管,你也管不住。快回去吧,军中需要你。”
张敢先听得弦外之意,登时眼睛一红道:“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了?”
广文禄蹙眉道:“张副哨,你是练兵营名列前茅的军官,其他营头早就派人来问过你的情况,只要能在此次行动中立功,你大有可能直接调任野战军,切莫作出自毁前程的事来。”并道,“今日这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快些回去吧,别胡思乱想了。”
张敢先心沉如铁,眼泪哗哗就流了出来,广文禄背过身去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要不是至亲生离死别,不要在人前做出这般作态!”说着,不意间想起了万勇死时的场面,暗暗嗟叹。
“可属下可属下”几日来刻意压抑的回忆瞬间在张敢先的脑海中走马灯般掠过,只要想起孟流那张亲切的面庞,他就透不过气来。
广文禄此时忽又转过来,郑重道:“倘若你觉得该是你的东西,那就拼了命去好好守护,别让旁人占了便宜。想这么哭哭啼啼的,济得甚事?”接着道,“我也有要守护的东西,我会为此献上我的所有,你可以吗?”
“我可以!”张敢先立马抹了抹流淌的涕泪,正色而言。
广文禄点头道:“那就快回军中去,那是你唯一能拿回你东西的地方。”进而道,“在事情尚未发生前,没什么不可能的。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正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张敢先重复了一遍这话,蓦然生出几分悲凉。他只觉,哪怕自己在后续的行动中吉人天相拔得头筹,也不可能撼动半点侯大贵在军中的权威与地位。
可反过来一想,除了回到军中效力,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可不是人人都像广文禄这样宽以待人。他一个个小小的副哨官胆敢和军总管争女人的事一旦传出去被侯大贵知道,对方足有一百种方法将自己整死。
或许让孟流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而这微末的希望,此时此刻亦足以支撑张敢先坚持下去。
“没什么不可能的”张敢先又念了一遍,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扫泪痕,对广文禄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快步离去。
广文禄看着张敢先消失在曲折的道径中,摇了摇头。七情六欲是驱使着一个人活下去的根本动力所在,他很清楚张敢先为了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时那种奋不顾身的感受。
张敢先守护的是他的爱情,而广文禄守护的则是兄弟情。
《第四卷龙虎旌旗尽带烟》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