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有两下子,不是丁启睿、杨文岳之流可比,上任陕西,陕西必又将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重点地区,你往后对此人多关注着点。”赵当世嘱咐道,进而想到另一件事,便问他,“对了,日前范大人与我提起辽东战局,似乎......似乎景况不佳?”
庞劲明点头道:“这个属下也探来了消息,本来以为万里之遥,无碍此间军事,还不打算烦扰主公。”
赵当世板起脸道:“我赵营志在匡扶寰宇,身为赵营中人,格局要大。你当了这么久特勤司指挥使,莫不是懈怠了?怎么这点远见也没有?”
庞劲明心中一凛慌忙道:“属下万万不敢!”忙下跪磕几个响头,“属下一时猪油蒙心,羞惭万分,恳请主公责罚!”
赵当世说道:“责罚就免了,起来吧。你是老弟兄,赵营就是你的家,我与你亦如亲人般。做任何事都得有当家作主的意识,明白了吗?”并道,“赵营日渐壮大,影响力也非昔日可比。颤上一颤,足以震动京师辽东。反过来,京师辽东的事也同样关乎着
我赵营接下来的诸多方针。特勤司为全军耳目,切不闭困自塞,否则我赵营不就成了瞎子聋子?摸着石头过河可不是长久之计。以后打探,不可再将重点仅仅局限于楚豫一隅,所有事无论远近都得同等视之,且无分巨细,整理好了都得报将上来!”
庞劲明心如钟震,连声应诺,已而言道:“主公,辽东......”
“说便是了。”
庞劲明这才松了口气,往下说道:“辽东战事胶着,自总督洪承畴洪公上任以来,征伐不断。去年八月,北虏围困锦州,洪公率军十余万集结宁远......”
辽东地处军事前沿,设置卫所繁多,正式名称更是冗长,为了省事,朝野均普遍使用古称、代称来替换。“锦州”为古地名,涵盖广宁中屯卫与广宁左屯卫一带。“宁远”则为泛称,一般指代宁远卫而不包括宁远中左所或宁远中右所等地。而譬如宁远中左所、广宁中屯所、广宁中左所等地,基本都以境内最主要的城堡塔山堡、松山堡、大凌河堡等名指代。
“......北虏出军邀击,屡战屡挫,洪公大军遂进松山堡。两军相持数月,虏酋狡诈,遣偏
师断绝松山要路,断了粮道,将洪公十余万军队死死围困。及至上月,松山堡内各部总兵躁乱,洪公弹压不住,终酿巨败。洪公受执,不屈死节,辽抚邱民仰及王廷臣、曹变蛟等将亦皆战死,十余万大军登时灰飞烟灭。”
赵当世听到这里,有些疑惑道:“洪公死节了?”
庞劲明回道:“是的。据闻当今圣上觉着洪公忠义节烈,未辱朝廷,不负君国,已敕令为洪公赐祭十六坛,按期一坛一坛轮流祭祀过去。更以国礼安葬,对其遗孀子女等优加恤抚。”兼道,“朝廷现在乱成一锅粥,圣上正要清算此败的罪责。大同镇王朴、关门镇马科、密云镇唐通、蓟镇白广恩并前锋左营副将吴三桂等因溃师陷督,获罪可期。此外,兵部受牵扯极大,本兵陈新甲、职方郎中张若麒、职方主事马绍愉等人恐怕都难逃一劫。”
赵当世沉吟摇头,许久方叹道:“内外交困,祸不单行。”
尚在交谈,外头忽有人求见,庞劲明便即告退。人上来,在门口倒先对庞劲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看清楚了样貌,却是黑邦俊。
“什么事?”赵当世问道。这黑邦俊自打加入了赵营特勤司,很是卖命。他能力不错,立了好几次功劳,年前去河南府走一趟后,回来就被直接任命为了特勤司副指挥使,现在河南一块事宜的打点都交付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