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如虎固然忠勇,但毕竟是武将,南阳知府颜曰愉不可能将他的兵马尽数放进府城,所以最后布置是仅容其部三千人驻城内与府兵协守,另外数千人
则分驻城外各个营地。闯军来得突然,城门也破得突然,猛如虎临时无法统一各部,各自为战自然难免覆灭。
赵当世对周遇吉道:“周大人,事已至此,南阳府城是去不得了,我看不如先退去新野县,等刘公公到了,再做计议。”救援裕州的行动起浑营没有参与,还留在新野县,且新野县背靠楚北,进可攻退可守。
周遇吉无言以对,只是点点头。赵当世眺望南阳府城方向的光亮片刻,一咬牙扯动缰绳,高呼:“全军转回新野!”
这场与李自成的博弈,到底还是棋差一招。
回到新野县城,天光已然大亮。赵当世见城下除了自己兵马,尚有好些杂乱旗帜,更有不少兵马行伍来回穿梭,有些纳闷。后从郭如克那里了解到,昨夜南阳府城陷落,不少猛如虎部的残兵败将撤到了这里,其中成建制较大的有两支,一支猛如虎标下内游击刘光祚的数百宁夏马军,一支镇筸都司周晋的二千辰州兵。
赵当世找到刘光祚与周晋的时候,周晋正和两个人吵架。刘光祚则在旁边劝解,先发现了赵当世,赶紧上来说明情况。
原来隶属猛如虎的川军将领主要有王希甲、闵一麒及朗启贵三人,王希甲和猛如虎一样死在了南阳城,他的溃军跟着闵、朗同样逃到了这里。比起编制完好无损的周晋部,川军基本上七零八落,所以闵、朗认为周晋胆怯惧战,不战而逃,故而迁怒于他。
“你辰州镇筸兵吹得厉害,怎么就白白看着猛帅、王大人战死在贼阵?”
“要不是你这厮胆小如鼠,早一刻上,说不定闯贼已经给我等赶出南阳府了!”
闵一麒与朗启贵你一句我一句,质问不迭,将年轻的周晋压制得完全抬不起头来。再看闵一麒怒目圆瞪、朗启贵撸袖伸脖的模样,似乎下一步就要对周晋拳脚相加。
赵当世立刻纵身上前,张手劝阻道:“三位息怒!”
刘光祚怕闵、朗盛怒失礼,一个箭步过来介绍:“这位便是郧襄镇赵帅、赵少保。”
一听是赵当世,闵一麒与朗启贵的火气登时熄灭七八分,互相看看,躬身行礼。周晋见过赵当世,抱拳尴尬笑笑。
赵当世说道:“南阳失陷、猛帅身殁,赵某同样悲愤万分。可木已成舟,再相互诘责指摘亦无济于事,我等既然合兵一处,正需戮力同心,击退闯贼、收复失地,怎能外地未至先起内讧?”
闵一麒瞪着周晋道:“赵帅说的在理。可要我与这等鼠辈并肩作战,就怕战端未启,这厮又先溜之大吉,弃我等友军于水火!”
朗启贵附和道:“是啊,赵帅不可信任此人,将他拿下送审便是!”
赵当世乃道:“二位此言差矣。南阳沦陷突然,非战之过,实因我官军内部有奸贼与外贼通气所致。实不相瞒,昨夜府城没时,赵某也在驰援的路上,可到了中途,还是与勇卫营的周大人合计,暂且退兵。不是不想救城,实因机会不当。”口气一松,“周都司与我有旧谊,我深知其为人之倜傥忠贞,其父亦为国浴血数十年,可谓满门忠烈。二位与周都司相处经年,当也见识过周都司杀贼的手段与决心,他又怎么会是临战怯弱的人呢?”
周晋这时朝赵当世拱拱手,又对吹胡子瞪眼的闵、朗二人拱拱手道:“猛帅、王大人身死,在下痛心疾首不下诸位。二位觉着在下胆怯无能,在下此间就说再多也是空口白话,只能以行动表示决心!”说着忽而抽出腰间佩刀,左手贴上锋刃,迅疾一滑,眨眼间,左手小指、无名指同时齐根而断,掉落脚边。
左手血流如注,年轻气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