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当世脸色一肃,稍有忧虑道:“机会大不大,还得试试看才知道。我现下就怕就怕裕州城撑不到咱们现身的那一刻”
“孙应元、周遇吉皆为良将,有他俩守着,裕州城不会一日都守不住。”韩衮故作轻松笑道,“昔日属下在辽东为夜不收,黄得功、周遇吉的大名可没少听过。”
“恩,希望是我多虑了。”赵当世长舒一气,“和强人结交,你若比他弱太多,绝难合作。就寻常人之间,不也是这样?”
韩衮咧咧嘴道:“那倒不,属下还是有很多微末的朋友时常往来的。”
赵当世苦笑着道:“酒肉之欢罢了,即便真是意气相投,可要是牵扯到利益与攸关重事,你觉着他们有能力帮你,而你又会最先考虑他们吗?”边摇头边道,“更何况我与闯王不是真正朋友也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他几年前看重我、欣赏我,最后是要兑现他所投入的成本的。我如果不能给他带来他想要的利润,对他而言,从携手变为反目,也只不过一念之间的事。”
“那这次”
“这次我执意要带兵驰援裕州,不为救裕州,也不为击败闯军致使双方决裂,而是为了让闯王看到,我赵当世及赵营与人合作,从不屈膝。”
韩衮肃立道:“属下明白!”
天色灰黑,夜幕即临,赵当世靠在树下坐了一会儿,负责外围探情警戒的马光春急急赶来,禀道:“主公,五里外来了一支兵马不,当是两支”
赵当世先问:“从北来的?”
“是的,一支人少没见什么旗帜。一支人多,据斥候观察,内中打的是曹营的旗号。那支人少的正被曹营追逐,且战且退或是官军。”马光春应道。
韩衮脸色一重:“若是这样,裕州城只怕凶多吉少了。”
赵当世不动声色,马光春与韩衮对视一眼,大声道:“这两支兵马不久将行经这片树林,如何应对请主公示下!”
“既是曹营,打就是了,这是闯王让出来的面子,不拿白不拿。”
赵当世当下完全确信李自成的想法与自己猜测的完全一致。高手过招,想透三步动一步。赵营兵马进驻新野县的消息想必早为眼线广布的李自成侦得,赵当世此举的意思只怕他心里也有数,之所以这么快攻取裕州城,为的便是不给赵当世出头的机会,而他顷刻间又拿不准赵当世是否已经在驰援的路上,既要追击奔逃的官军,那将曹营利用为刀,就可以避免与赵营直接大动干戈。
理顺了这一点还不够,赵当世同时看出了闯王对待曹营的态度——曹营已经沦为了弃子。对回、曹二营的维护比起闯、赵双方的切身利益而言,微不足道。
“你只甘心拿下一个小小的裕州城吗?”赵当世在心里对李自成道,“只可惜你低估了我的决心。南阳府,我赵当世保定了!”
李自成再厉害,也无法神通广大到攻取裕州城后不给赵营反应的机会再将南阳府瞬间取了。既不愿与赵营翻脸,那当赵当世出马,闯营的军事行动只能在裕州城戛然而止。
“兴师动众只为了给我个下马威,闯王当真阔气得很!”赵当世暗自冷笑。比铁马金戈更激
烈的是人心的对决,赵当世认为,就算自己没能赶上救援裕州,但闯军的军事行动亦要搁浅。一码换一码,初次交锋,可谓战个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