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宁拍拍胸脯道:“放心,就舍了性命,也要先保这麻袋无事!”说着,大呼道,“把那麻袋拖上来!”登时就有四五兵士去侧房搬那大麻袋。
兵士们将麻袋扛到邓龙野面前,重重掼在地上,麻袋里有东西抽动一下并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是装着一个活人。邓龙野笑着道:“睡了这么久,倒醒了?”
满宁道:“出城就醒了,故意没解开绳子,就留到这时,大家好一起吃鲜瓜。”
麻袋里的人听到“吃鲜瓜”三个字,貌似吓得不轻,又开始呜呜咽咽。邓龙野让兵士解开绳子,拉抻间将里头的人放了出来。
“哇哈,哇哈”那人终于出了麻袋,手脚绑绳除了、塞在嘴里的粗布也拔了,没顾得上说话,先自大口大口重重喘了好几下,仿佛头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邓龙野看着眼前这人,虽一身锦绣华服,却鬓发凌乱、神情委顿,似笑非笑道:“这就是德昌王殿下了?”
那人一怔,应声道:“嗯,谁在叫本王?”移目看向邓龙野,一时间又立刻记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面色煞白着后退两步。
邓龙野等人却无反应,他们都出身底层,生平连知县都没照过面,此时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一名高高在上几如神仙般可望不可及的人物,自是要好好观察欣赏一番。可怜那德昌王朱由崧环顾众人,不明他们为何突然都痴痴地盯着自己,即便惊恐万状,却是半步都不敢再挪动。
看了许久,满宁猛然一拍大腿打破寂静,吓得朱由崧身板一挺,只见他摇着脑袋道:“无趣、无趣,本道老朱家的龙子龙孙有什么异相,反复看了,头上也没长角、屁股也没生尾巴,和咱们几个没啥差别!”
薛抄冷笑道:“不会俺们掳错人了吧?”
朱由崧咽了口唾沫,紧张道:“你、你等究竟是何人?为何趁本王午憩时候突然潜入府中,还行大不敬之举?”
“大不敬?”薛抄笑了笑,“王爷,你每日午时都要在鹿苑的假山后面临幸侍女,活春宫俺们几个都看了大半个月了,要说不敬,早就不敬了,也不缺今日这一次。”
满宁附和道:“王爷是个有条理的,日日勤勉无阻,否则咱几个倒还不好下手。”又嬉笑道,“老王爷在鹿苑殿中寻欢,而王爷你在鹿苑院中快活,竟能两不相扰,当真是父慈子孝,家庭和睦。”
“你等竟敢”朱由崧高起低落,按着往日习惯脾气上来,但想到时下处境,威胁的话到嘴边自个儿溜回了肚去,嘴唇颤抖、悲怒交加,“要害本王,当今圣上必饶不了你等!”
邓龙野哂笑道:“王爷,你搞清楚,我几个将你带到这里,不是害你而是救你。”站起身继续道,“闯军攻入洛阳,你福藩家业再大,也必将化作南柯一梦。以闯军杀富济贫的习性,你福藩当之无愧河南首盛,你和老王爷又是当家人,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不是害我而是救我”朱由崧喃喃自语着,呼口气问道,“那你们是什么人?”
邓龙野说道:“我们是什么人你无需知道,你只需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人。”
“知道我自己是什么人?”朱由崧不由呆怔,“我是德昌王,我是福王世子,我是下任福王!”
“不!”邓龙野摇头,脸上写着的尽是无情,“从今日起,你得知道,你不再是德昌王,也不再是福王世子。你,只是一介草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