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洪村辖属于鹿头店,并不是一个大村,但其下辖的斑竹里人口却比较稠密。这里靠近大阜山南麓,多陡岭少耕地、土壤贫瘠,务农之人不多,因地处一个交通井道,平日中路过的旅人络绎,因而大多里民都选择做一些小本生意维持生计。
杨招凤引着三骑从道边路过,抬眼但见一家酒肆青旗招展,酒香飘香入鼻,腹中馋虫不禁给勾了起来。后头一个骑士打马上来,说道:“参军,口渴得紧,不若此间休歇片刻。”说话之人长着一张鞋拔子长脸,却是孟敖曹。
杨招凤点头道:“也好,日正当头,即未入夏,快马加鞭倒也觉闷热。正好解乏。”说罢翻身落地,孟敖曹等另两名骑兵也相继下马。
时已至四月中旬,赵营内军改正紧锣密鼓地进行,飞捷营与旧制相差无几,又没有多少兵
马更替,故而在各部门中是最先整备好的。二日前,韩衮给下命令,要孟敖曹与廉不信带着些精干弟兄去查探桐柏山一带废弃关隘的基本情况,为接下来设卡备防做准备。杨招凤主动请缨也跟着去了。今日大体任务完成,留着廉不信继续在那里收尾,他两人则先回营。
步入酒肆,露天摆着的七八个大四方桌都坐满了人,孟敖曹深深吸了一口沁脾的清香,赞叹道:“许久没尝过这般甘醇的美酒了。赶早不如赶巧,今日得好好饮上几碗。”两个兵士听了也都连连称是。
杨招凤道:“咱们还要回营复命,满身酒气未免不妥。但吃些茶水就是。”
孟敖曹头摇如拨浪鼓道:“参军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看看,现已正午,我们纵然死命鞭策,日落之前定然难抵大营。想来我等总不能乌漆麻黑的时候去打扰韩统制清梦吧?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早再去见他,神清气爽的,有何顾虑
。”
旁有酒客见他们有所犹豫,说道:“这酒肆开了不及整月,就已有好些其他村、里的人都慕名前来品酒沽酒,一些行商的贾人也多有在这里打尖歇脚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今日正是开张第二十日,东家卖酒一律折半算钱,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咯。”杨招凤等人此次外出,为图轻便也为掩人耳目,未着甲胄皂服,几个人看上去与风尘仆仆的普通过客无异,那酒客因是没什么顾忌。
孟敖曹一把扯住杨招凤的手,笑着道:“听到没有,天时地利人和,都叫咱们好好尝尝肆中美酒。参军切莫多虑了。”身边两名兵士也同样谄笑相劝。
杨招凤拗不过他们,而且自己确亦有饮酒解渴解乏的冲动,稍想片刻总算是点下了头,道:“也罢,就吃一些吧。不过先说好,只吃一坛,不可贪杯。”
孟敖曹大喜,哪还多想,口中只不住道:“好说,好说!”
杨招凤举目四顾,道:“我看这里每桌都坐满了客,似乎......”
他话未说完,哪想眼到处孟敖曹早已将一张圆桌挪了出来。那圆桌本来折叠着塞在暗处,没不知怎么给他瞧见了,现在展开来,宽阔倒也足够七八人围坐。
酒肆的东家见状,三两步跳上来,急道:“几位爷,这是我自家择角豆晒谷栗的桌,不是客桌。肆里人来人往的快,若暂无空位,还请几位爷稍事等候则个。”
孟敖曹登时不乐,冷哼一气,嚷道:“让客人干候,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那东家神情局促,将手放在胸前搓着,期期艾艾:“只是......只是......”
“别说了,这桌又大又结实,我要定了。
”孟敖曹大手一挥,同时从怀里摸出几个小银粒塞到到东家手里,“就当我租了,可否?”
那东家见状傻眼,愣了好一会儿方才点头如捣蒜,这时候更不需要多吩咐,早已主动将圆桌推到一老柳树的树荫下摆个端正,几条凳子也是随后便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