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字赋诗所需要的一切都已然准备完毕,就这般静静的等候着今科榜首的提笔而书。
日光热烈微风不起,白云朵朵晴空万里,场中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高台之上,都在注视着那貌不惊人普普通通的布衣少年。
许年看着眼前的八尺洒金宣信手拿起笔架上那支羊毫提斗。
提斗者,精选羊毫为之,笔头肥厚滋润,刚柔相济极易着墨,书大字所用之笔也。
仰头看向天边,热烈的阳光让许年不由得眼睛一眯,有多少年未曾在众目所视之下挥笔疾书了?他有些记不清了。
雪白蓬松的羊毫在笔洗中略略润湿,随后便在那方正的石砚中欢快的打了个滚,这支提斗似乎是知道今天终于要派上用场了,酣畅淋漓的饱蘸浓墨却不曾有半点滴下仿佛意犹未尽一般。
以十六之龄身居两千学子之上,这种快意已是许久未曾体会,当年大学辩论会上的挥斥方遒,当年诗词大赛上的激扬文字……如此种种如梦似幻般再次浮现在许年的眼前。
倏尔间,书案后的少年长吸一口气,随之笔落纸面如走龙蛇!
“元一榜上第一仙,等闲平步上青天!”
这如行云流水般的首句刚刚跃而纸上便让在旁抻纸的方望心下一震——眼前少年好大的口气,好强的气势,首句便是如此先声夺人,那后面诗句当如何接下去,这分明和近日相处所知的性情不同啊?
但当方望抬头看向许年时,只见此时的少年双目似有神光迸射,腕下如有乾坤流转,这是方望第一次见许年题字赋诗,状态与平日的沉稳截然不同,此刻沉浸在诗云文海中的少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不待方望多想少年笔下腾挪再次生风,第二句已然落于纸面。
“澜衫乍着天恩重,金卷初题素墨鲜。”
这第二句倒是平平,只是在写登台题名的此情此景,不过这种先扬后平的题诗写法是不是有哗众取宠之嫌呢?作为书院学子的方望在诗文评判上的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看到这里时,心下不自觉的便带有了些揣摩与审视的意味,对少年临场所做榜首诗的质量有了些许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