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陵川拒绝,他听师傅说起过爹爹,觉得以爹爹那素养,肯定起不出一个好名字。
“反正和豆包的名字差不多。”
萧母不理会萧陵川的反对,自说自话,“你爹在北地,日子艰苦,出行有时候还要赶驴车,他不晓得怎么想的,非说贱名好养活,给你起个小名,要驴粪蛋。”
萧母说完,偷看儿子的表情。
萧陵川一脸麻木,生无可恋,多亏自家娘子不在,不然还不定怎么取笑他。
他必须和刚认得的娘亲商量,以后嘴巴严点,禁止提及小名。
再说,驴粪蛋和豆包,哪里像了?
“都是圆的。”
萧母说得理所当然,心里差点笑抽,琢磨把儿子小时候的趣事,都告诉儿媳,以后两口子还多点打趣的话题。
陵川让海棠满意了,张口闭口夫君,若是不满意,直接把他打回原形,驴粪蛋!
但是他爹爹亲口取的小名,他还能不认?
萧陵川丝毫不知道,娘已经和媳妇站在统一战线上,心中还是为那个无比乡土的小名纠结。
母子二人商议手术事宜,等萧陵川离开以后,萧母憋不住了,哈哈大笑。
“月眉,你看到没,我儿子是个面瘫脸儿,和他爹一点不一样。”
萧母啧啧两声,精神头转好,想到提起驴粪蛋,萧陵川那个表情,更是笑到牙不见眼,“那表情,哈哈哈!”
“是啊,这个小名,也是绝了,不过,老爷真的起过这个小名?”
月眉想了想,没听说过。
“哎呀,我诓他的!”
萧母很是得意,和冷淡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她还是很骄傲的,就他儿子这副脾性,能找到海棠这般貌美性子好的媳妇儿,真是烧高香了。若萧家不败落,蒙受不白之冤,她想,儿子同样不好说媳妇儿,绝对是京都高门中头等剩男。
尽管来之前,已经做了心里准备,但是真正面对一切,萧陵川心中早已惊涛骇浪,不如表面那般镇定。
他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情绪波动。
当年他还小,被师傅带到深山,师傅说,他发高热,差点烧坏了脑子,因此对以前的事,只要少许模糊的记忆。
他是家中独子,爹娘疼爱,家里和睦,然而,这一切,都被打破,萧家被奸人陷害,满门抄斩,他以为,只有自己活下来了。
“那会儿你才几岁,记不得也是正常。”
萧母嘴角挂着苦笑,儿子和她有几分相像,更多的像死去的夫君。
但是奇怪的,看到儿子,她没有感到悲伤,或许事情过去这些年,她的伤口慢慢愈合,只留下一块浅淡的疤痕。
只是,对于那人的恨意,却丝毫没有减少。
“娘找到你,别的都是次要,但是,你大伯娘谭氏和陵江堂哥,记得要找回来。萧家,只有你们了。”
萧母说完,不禁潸然泪下。她的大嫂,对她特别好,萧家没纳妾的传统,又没什么勾心斗角,陵江,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
她还记得,消息传来,她四处奔走,几次到庄子上劝说大嫂,萧家不能无后!
大嫂说,她和这个孩子,早在男人没的时候,就一起死了,不如一家人早日团聚。
萧母想,后来,她终于能理解这样的心情,死最简单,而痛苦,留给的是活着的人。
“我听一个兄弟说起,外海的确碰见了大齐人,是一对母子。”
当时,萧陵川没有特别在意,既然商船能平安往返外海,那么遇见大齐人,也不是特别稀罕的事。
那对母子喜欢大齐的物件,只要有商船靠岸,就会过来,用外海之物作为交换,却始终不提自己的身份,显得极为神秘。
如果,他们就是自己的亲人,萧陵川有必要亲身去一趟。
“不急。”
萧母阻止,怕儿子冲动。眼下海棠有身孕,身边必须有人照顾,而认亲,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急于一时。
“海棠要给我做那个手术,如果失败了,是娘的命,你可别对她有任何的怨怼。”
萧母相信,这些道理萧陵川都能理解,她不是那等嫉妒心强的婆婆,两口子关系好,比什么都强,其实能陪着对方,走完一辈子的,始终也只有枕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