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伙计上门请人,心里打鼓,她这个要求过于冒昧,对方完全有理由拒绝。
京都医馆,从年初一到十五,找不到一家开门的,据说是为了让天上的神仙,听到百姓们的祈福,在喜庆的日子带走伤病,普天同欢。
是以,在年里生病,被人认为相当晦气,就算出高价的银子,未必有人愿意看诊。
东家的身份特殊,一直没对外人露过正脸,只有一个相熟的女郎中。女郎中回乡过年,离开京都,约莫要出了正月才能回来。
东家想忍忍,等一段时间再说,但是女伙计坐不住了,看着东家最近几年被折磨,疼痛难忍,彻夜不眠,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一切未真相大白,东家的身份不能泄露出去。
女伙计纠结的是,一旦东家有任何闪失,不能和寻找多年的儿子,儿媳相认,那就太遗憾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来请李海棠,为东家看诊,说不定,东家的隐疾,能缓解一二。
就算身份泄露,也没所谓,毕竟,李海棠是自己人,可以说是东家最亲近的人了。
“夫人,东家有苦衷,因而找郎中不方便。”
女伙计说得很隐晦,让她讲搭配衣衫首饰,如何装扮雍容华贵,她都说出一二,奈何对医术半点不通,昨夜看到东家梦魇,她只能透个布巾,帮着擦汗,一脸不知所措。
“原来是这样。”
李海棠听后,心里有个大概。
京都女医甚少,一些隐疾,关于妇科的疾病,男女有别,找郎中看不太合适。
虽说,医者不分男女,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但高门大户,礼教森严,规矩多,条条框框,容易把人制约住。
她听方芍药说起过,有一位高门夫人生产后,恶露不止,身边有经验的嬷嬷束手无策。
如此隐疾,她说不出口,又怕让夫君忌讳,拒绝行房,于是便让她夫君误会了,没过多久,家里纳进门几房小妾,相互排挤争宠,让夫人苦涩难言。
女子很多病症,难以启齿,多半被认为污秽。
第一楼的东家手巧,又把她当成有缘人,还卖个人情,让张如意也得到了第一楼的成衣。
虽然,她不晓得两家的渊源,但是一个小忙,该帮还是要帮的。
“你听我口音就知道,我不是京都人士,所以那些忌讳,我没有。”
李海棠看了看天色,早去早回,她今日和自家野人夫君约定一起下棋,为此,她足足磨了三个月,萧陵川才答应。
她自知是臭棋篓子,还总想找高人切磋,前几日找张如意下棋,张如意痛苦不堪,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差点和她绝交。
李海棠迷上了,找不到人,又开始磨萧陵川,谁料,他竟然答应了。
好机会不能错过,她一定得及时赶回去,不然错过这个村没这个点,何时才能得到高人指点?
“您这是答应了?”
女伙计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对方几乎没有犹豫,心中感激,哽咽道,“您真是……”
“第一楼的成衣太美,既然是有缘人,看诊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李海棠简单问下病症,女伙计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她一想,怕是和隐疾有关,转身回到庄子里,让五福去取医药箱,白果作为助手跟随。
方芍药刚来一会儿,目的还没达成,听说李海棠出门看诊,她揉揉额角,“今儿是大年初六,你也不闲着啊?”
“没办法,故人求帮忙,总得去看看。”
话到嘴边,李海棠咽下去了,她琢磨第一楼东家,肯定不想别人得知自己患病,这属于隐私,她还是别随便透露的好。
先送走方芍药和糖包一家,李光禄念念不舍,离开庄子的大门,一步三回头,看得李海棠直打鸡皮疙瘩。
那眼神,怎么有点哀怨呢?于是,她问道,“夫君,你对李大人做了什么?”
“我们下了几盘棋。”
萧陵川头疼,李光禄一来,就问外海之事,他没去过,多半是道听途说,回答得不甚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