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轻视地看了一眼柳氏,这方面的判定,一般人理解不了,他就说点浅显的。
如果在死前落水,人会出于本能的挣扎,随后,手里会有泥沙等物,而后吸入过多的水,造成窒息而亡,肺部水肿。
但是死者先被捂死,却又不一样了,死后并不能呼吸,肺部,胃部,都没有多少水,再一个,死者的耳后,有手指头留下的青紫痕迹。
至于为什么判断凶手可能有两个人,那就更简单了,因为在村里河边,人来人往,打水的,洗衣服的,没有人把风,敢随便下手?
仵作说的通俗易懂,条理分明,李海棠不禁点赞。
这样,就缩小了一个范围,凶手必定和死者或者说和村长家熟悉的人。
而昨日,除去李海棠一行人到村中借宿以外,村里没有外来户,显而易见,凶手毕竟在那几十户的村民之中。
“还有,对方为何要砸碎那个部位?你儿子有做过什么,或者,你们家做过……”
仵作眼神锐利,说完自己是判断之后,直接甩袖子走人,根本不鸟知县老爷。
知县老爷听后,敲击堂木,“柳氏,你家人可与人结仇?”
“咋可能啊……”
柳氏眼珠子转了转,她儿子天天在外面晃悠,谁知道干了什么事,就是前段扑倒个大娘,给脱了裤子,差点得手……“
事后,她不但不承认错误,还辱骂大娘一番,要真是得手了,委屈的也是她儿子,那老不死的可算占便宜了呢!
“荒唐,真是荒唐!”
圣父老爷气得够呛,脸都红了,小小年纪,就能如此的,嗯,不要脸皮,做出这等下做事,做爹娘的还有理了?
“大人,村长家的说的是真的,我们给作证!”
村里人听到以后,大家面面相觑,都在怀疑那个凶手是谁。
大娘早就死了老伴,有一个闺女嫁到外村,在当众丢丑之后,脸上过意不去,气呼呼地卷着包裹,到她闺女家住着去了。
正好她闺女生娃,借着伺候月子,在外村避避风头。而且这不是光彩的事儿,那大傻子动不动脱裤子乱跑,看得小媳妇脸红,村里人不好说这个,因为说了也白说,你能和傻子讲道理?
村长和柳氏开始对知县表露,自家儿子虽然是傻子,却很贴心,非常听话,养了十几年,就这么被害了,决计不能善罢甘休云云。
“这个你们放心,本官一定竭尽所能,把凶手捉拿归案。”
圣父知县老爷安抚村长夫妻,这才问花家男人,“村长说的,可都属实?”
“回大人,有些细节不属实。”
花妮爹跪在地上,腿部呈现一个别扭的姿势,即便是如此,他疼到脑门冒冷汗,嘴唇都咬得发白。
他昏迷,村长给了人参须,不是人参,而且过程并不是无私给予,而是和自家娘子鼓吹人参须多么神奇,能起死归生。
当时他娘子周氏已经吓傻,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他醒过来,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村长的条件,一年之后,赔偿几两银子。
如果赔不起,就用花妮抵债。
一年后的事,谁知道?周氏只想先把眼前的一切解决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醒来了,家里失去一个壮劳力。
周氏想赚钱还债,经常出摊到官道上,不过家里没人照料,花妮还小,她走不开。
仅有几次到官道卖东西,在村长的授意下,周氏被排挤,最后只能勉强保本,根本赚不上钱。
“大人,昨日我家来了贵客,贵客已经替我们把人参须还给村长,村长儿子死了,为啥死咬着不放,非说是我们做的?”
昨日只有花妮和贵客出门了,在村里附近的河边打水,因为天色暗淡,怕下雨,匆忙回来。
再然后,就没出去过。
家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他们一家有作案时间吗?千万别说什么伙同外人联合作案,过路的贵人和花家只是有一面之缘,犯不着,也没动机。
周氏整理下思绪,尽量把话说的有条理。
“言之有理。”
圣父知县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欠村长的人参须,一年之后还给他更多的人参须,这么做没毛病。
两家结清了,花家没理由杀了傻子,何必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