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只感觉到悲哀,小时候,大哥对她很好,有一口好吃的,也会给她留着,知道她能吃,怕她吃不饱。
后来,娶媳妇以后,慢慢和她离了心。
娘说,娶了媳妇,有自己的小家,男子都会把媳妇放第一位,不会再和从前一样了。
虽然失望,五福能接受,家里的活计,她都在做,就怕大嫂对她不满意,和大哥吵架。
现在……唉,只有一声叹息。
很多东西,包括亲情,也是回不去了。
“娘……”
她大哥摇摇头,说不出口。
没多久,二人到医馆,掌柜一脸鄙夷,正在对五福的爹爹叫骂:“你以为这里是啥地方,是医馆,不是慈善堂!你家老婆子脑袋那么大窟窿,你不带银子来,想啥呢?”
没钱还敢上医馆,脸呢?他们要是不救治,人死了,平白得了晦气。
“掌柜,不是不给钱,我们正在想办法。”
五福的爹爹抹了一把眼泪,家门不幸啊,他说不出口,只能一个劲儿地小声哀求。
“十两银子,你一个泥腿子能拿的出来?”
掌柜嘲讽一笑,随后摆摆手,也罢,反正药也用了,等会儿不给钱,直接把人赶出去,别怪他心狠。
他是掌柜,不是东家,干赔钱的买卖,东家知晓会直接让他丢饭碗。
“能,我闺女在大户人家做工,一定会想到办法!”
五福的爹爹低声下气,点头哈腰,就差给掌柜跪下了。
五福进门,正好看到此场景,她叫了一声,“爹……”
“闺女,你来了,是爹对不起你啊。”
五福的爹爹眼眶红了,他知道做下人的,日子不好过,可家里的银钱,都被儿媳拿走,只留下几个铜板。
现在老伴在医馆躺着,若是没银子,这一条命就没了。
“爹,你别说这话,娘呢?”
十两银子,五福没有,她能凑出来的,只有大概一两多,剩下的,就是马碧荷给的银钗,约莫值二两。总共三两,先拿给掌柜,其余救命钱,她回去和夫人借点。
雪后空气就和洗过一般,李海棠迈着步子,让五福扶着,在院子里走一圈。
四个月后,她身子沉,越发的感觉这个过程艰辛。
作为医者,安慰别人有一套,轮到自己身上,野人夫君不在身边,她再没个人陪着,得抑郁了。
孕期情绪敏感,习惯性地自我怀疑和否定,屁大点的小事,焦躁易怒,这都是李海棠切身的感受。
有经验的老嬷嬷不好找,尤其是知根底的更难,她打算拜托马碧荷帮忙,马家在边城经营许久,人脉广,说不得有合适的人介绍。
“夫人,您找个老嬷嬷,我也跟着学学,这样您再怀着小娃子,我就能上手。”
五福笑嘻嘻地,暗中决定偷师,把老嬷嬷的本领学到手。
她可是听何家小姐说过,大户人家的老嬷嬷,不仅仅能做稳婆接生,还负责伺候月子。
孕期补充营养,产后食疗,包括按摩等等,其中的学问多着呢。
为了自家夫人,五福开始学习认字,她脑子不灵光,别人一遍能记住,她要反复来个几遍。
虽然过程慢,但是她从不间断。
五福也是何家小姐上门求医以后,才晓得自家夫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李神医,简直不可置信,但是她瞒着,没对任何人说起。
作为李神医的第一丫鬟,五福与有荣焉。
“砰砰砰!”
院门口传来一阵砸门的声响,能如此暴力的,肯定不是她的客人。
李海棠眼皮跳跳,站在原地没动,让五福在门口看一眼。
门中间有一处可以支起来的小口,五福看到来人,惊讶地道,“大哥?”
自从她大哥和嫂子带着嫂子的亲妹子来找活计,被拒绝后就再没上门。
后续几次,都是她大嫂蹦跶。
五福猜测,这中间,肯定有她大哥的事儿,不过碍于男女大防,没跟着上门而已。
反正,她的月银是要自己存起来的,之前爹爹卖了她,夫人给了银子,签约契,命都是主家的了。
“啥事啊?”
五福不打算开门,她慢慢认清楚,家人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好。
她处处为爹娘兄嫂考虑,结果人家根本没把她当回事,清醒过后,她只觉得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