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愣了一下,我并不是对陈富生的知晓百事而纳闷儿,我是在为他的话而感到心虚。
花教官是个敏感人物。
我犹豫了一下,笑道:“是啊是啊,花教官昨天去过。”
陈富生面无表情地‘哦’了一下,然后背起手,开始一味地沉默。
半天后他才重新开口道:“花教官是个功臣呢。功臣。有些地方你还得向她学习。当然,你身上也有值得她学习的地方。”他忽而莫名地笑了起来。
我鼓了一下勇气,对陈富生道:“陈先生,有件事……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您汇报一下。”
陈富生停止了笑容,道:“有事就说!”
我平定了一下忐忑的心情,终于做出了一个近乎于艰难的抉择。
是时候跟陈富生坦白了!
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犹豫了!
关于圣凤的些许猜测,应该果断地划个句号。
由局长的指示很有道理,就算是圣凤果真是公安部的卧底,那我也不能与她走的太近,更不能在她面前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综合考虑,为了任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只有在陈富生面前,将圣凤送上‘断头台’了。
这是迫不得已之举,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陈富生坐在椅子上望着我,再叼了一支雪茄,似是饶有兴趣地倾听我的诉说。
我到了门口,将门关紧,然后凑到陈富生身边,点了一支烟,道:“圣凤圣凤她好像是有问题!”我道出了开场白。
陈富生摆出一副惊讶状,手指停止了对桌面的敲击,笑问了一句:“她有什么问题?”
我道:“她她有可能是是公安部的卧底!”
闻听此言,陈富生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他轻轻地沉思片刻,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赵龙,你怎么会怎么会说她是公安部的卧底?”
我卖关子道:“既然陈先生不相信,那我还有说的必要吗?”
陈富生脸色一变,道:“说!你说她是卧底,得有证据吧?这种事情是不能瞎说的,毕竟圣凤是我天龙公司的功臣,这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
我道:“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也是经过了复杂的心理斗争,才跟你提起这件事的。我觉得自己既然打算在天龙公司好好干一番事业,那所有对公司有害的人和事物,我都要管,都有责任要管,都要及时向你反映。当然,我必须要首先声明,我这不是在打小报告,而是为天龙公司着想。”
听陈富生谈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呯呯乱跳。
难道他是有意在说给我听?
简单一分析,可以初步确定,跟陈富生通电话的人,应该是公安部的某个人,而且这个人,肯定就是陈富生安插在公安部的线人。陈富生在通话的过程中,将很多内幕般的事情都无形地透露了出来,这里面还隐讳地提到了林部长下马的事情,尤其提到最多的,还是关于天龙公司内部卧底之事,所有的一切工作,好像都是在为这件事服务。
然而,这些原本不应该让我听到的秘密内容,陈富生却毫不遮掩,是何用意?
绝对不是他事出无意,也绝对不是他已经彻底信任了我,那又是为何?
这是我无法猜测出的疑惑。
正因为陈富生如此,我更觉得他神秘高深,满腹心计。
陈富生挂断电话后,轻笑了一声,然后停止了手指对桌面的敲击,叼了一支雪茄望向我。
我不失时机地站了起来,恭敬地道:“陈先生好。”
陈富生一摆手,示意我不用这么客气。待我坐下后,他率先开口道:“今天叫你过来呢,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聊聊工作,聊聊生活,聊聊事业。随便聊嘛,哈哈。”
我笑道:“敬请陈先生指示。”
陈富生道:“别客套!我说了,就是随便聊聊。最近在望京怎么样,还适应吧?”
我道:“适应,适应。现在望京的各方面工作都走上了正轨,几个大队骨干也比较能干,齐政委负责春节晚会的排练,几个副大队长分别找队员谈心,为春节前的思想稳定工作做铺垫。我敢打包票,春节期间我们大队的人员流动率不会很大,会很稳定……”
陈富生一摆手打断我的话,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我不是想让你过来跟我汇报什么工作。有你在望京坐阵,我放心。”
我受宠若惊地道:“谢谢陈先生的信任。”
陈富生关切地问道:“最近有什么困难没有?”
我赶快道:“没有!我们大队现在各方面都很完善了,都上了正轨,经济上没困难,工作上也没困难,跟甲方处的都挺融洽,队员也比较稳定……”
陈富生笑道:“我不是问你们大队怎么样,我是问你,有什么困难没有?”
我笑道:“没。我没困难。各方面都挺好的。”
陈富生稍微正了一下身子,将那只带着玉扳指的手扶在下巴处,若有所思地道:“有什么困难不用隐瞒,我陈富生做事,首先要照顾好自己的骨干。自己的骨干各方面顺心了,如意了,满足了,他才能更好地为我工作。所以,你没必要在我面前掩饰。像其它项目上的大队长回来,都会直接向我要求福利,有的说办公室里缺少空调,我给他解决;有的说工资花完了,我支钱给他;有的还说自己没有女朋友,我也帮他解决了……在咱们天龙公司,没有办不了的事。骨干嘛,只要你们提出的困难我能帮得了,那就一定会帮。因为,我把你们当成是我的兄弟,我的家人。有你们,才有天龙公司的未来;有你们,才有我陈富生的幸福生活。我幸福了,肯定也会让你们幸福。这是相辅相成的,不是吗?”
陈富生这拉拢人的工夫,真是了得。几句话,便让人听了极有温馨感,依靠感。
但是我却听出一阵的隐隐杀气。
我笑道:“是啊,陈先生对我们就像是亲兄弟一样,我们能感觉得出来。跟着陈先生干,干一辈子,都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