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次程沐险些摔倒,幸好杨昊及时扶住。
二十多分钟后,终于走到母亲和外婆的墓碑前。
“扑通”一声,程沐跪下。
看着左右两个墓碑上,最疼爱自己的人,眼泪早已抑制不住地落下。
如果母亲和外婆还活着,该多好。
下山后,杨昊开摩托车直接送程沐去市汽车站。
到了汽车站,恰好赶上一辆去清城的大巴。
买好票,跳上大巴。
跳上大巴之前,杨昊硬是塞给程沐一个包裹。
大巴驶出车站,程沐含泪打开包裹。
照例是杨昊给她准备的大白兔奶糖,还有为数不多的现金。
她欣慰地笑了,至少还有一个家人是关心她的。
想到这,她剥开糖果纸,塞了一个大白兔奶糖放进嘴巴里。
很甜,真的很甜。
临近中午,大巴抵达清城。
下了大巴,程沐直接乘公交去了学校。
在食堂吃完午饭后,不着急回住处,慢悠悠在校园里闲逛着。
穿过学生社区后,没走几步便到了大草坪。
彼时,已是五月,大草坪上的青草,早已发芽生长。
远处望去,像是铺了一层绿毯,隐约可嗅到泥土清新的味道。
程沐寻了一处人少的地,躺下,让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奢望能消弭一些阴影,淡忘一些忧愁。
躺了一会,感觉周遭有些喧闹,忙掏出手机,戴上耳机,打开手机音乐软件,随意播放一首歌,闭上眼睛。
很快,一首低沉的女声飘进耳朵里: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难以开口道再见
…………
到如今年复一年
我不能停止怀念
怀念你
怀念从前
但愿那海风再起
恰似你的温柔
蕴藏在心底深处的心事,被千回百转的旋律勾勒出,视线渐渐模糊不清。
诚如,先前童宁所说,偌大的清城,想要寻一个人是何其的不易。
更何况,连他的样貌和姓名都不知。
“做了什么梦?”
一个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忽然插入。
程沐猛地睁开眼,忙起身坐起来,手足无措,“许……许老师,你……你怎么在这?”
许近阳笑了笑,走到她身旁,直接坐下,“院长找我有点事。”
程沐下意识地挪了挪位置,稍稍远离了许近阳。
许近阳余光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开口,“程老师,我是不是特像洪水猛兽吗?”
“嗯?”
程沐微微咬唇,来掩饰尴尬。
不像洪水野兽,像阎罗。
许近阳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改天我要好好拷问童宁,私下在你跟前到底是怎么编排我的?”
“……这……”
程沐有些窘迫。
好一会之后,忙解释,“其实童宁私下没有编排你,她最多说你是一个严厉的老师。”
“严厉?”许近阳勾了勾唇,“要不然也就不会叫许阎罗了。”
程沐想了想,问,“许老师,你的绰号是……”
“学生取的。”
“哦。”
她原以为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
后来想想貌似不太可能。
“博士毕业第一年,我被院长拉去给大一新生上课,可能刚做老师有些不适应,对学生很宽容,结果……”
顿了顿,许近阳深吸一口气,声音像是在轻叹,“结果我的课学生到课率年级垫底不说,期中考试成绩也是年级倒数第一,及格的一只手指都能数过来。然后我就被院长,也是我读博士的导师,给狠狠地训了一顿。他指着我鼻子直接骂,许近阳,你他妈的对得起为人师表这四个字吗?你教出来的学生成绩这么差,你让他们毕业后是去救人还是去杀人。亏了你还是我的得意门生,我看你连个屁都不如,以后不要跟别人提起你是我的学生,我嫌丢人。”
程沐不是故意的,只是莫名地被许近阳的话给逗乐了。
尤其是提到医学院院长骂人的话。
医学院的院长,她见过几次,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憨厚可掬。
只是没想到那么一个可爱的老人家,竟然会那么骂人,估计是被许近阳给弄得没辙了。
许近阳也忍不住笑了,“虽然院长骂我的话不好听,可说得却是事实。医者,治病救人。如果没教好学生,对学生不严格,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后来,我就想到了一些列的法子来严格要求我的学生。到课率是吗?那好,我亲自负责签到,一个个都来我跟前签到,我看你怎么代签到,怎么逃课。上课玩手机是吗?那好,我收手机……”
程沐耐心地听着,算是明白了。
原来是在大学里,学生对待老师的态度,决定着老师是和蔼可亲的还是严厉严肃的?
同时,也明白了“许阎罗”这个绰号背后的“用心良苦”。
傍晚,回到住处。
刚在玄关处换鞋,童宁立马从客厅沙发上跑过来,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看向程沐。
程沐有些懵,“童宁,怎么呢?”
童宁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她,片刻后,笑嘻嘻地问,“程沐,沐沐,小沐,你下午和谁在大草坪上有说有笑的?”
程沐心虚地避开童宁的目光,低头换着拖鞋,“什么有说有笑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都看到了,你还不招认。”
“没……没有。”
“那个男的是谁?快说?难不成是贺升学长?我看着不像呀,那会是谁……”
程沐暗自松了一口气,开口解释,“图书馆同事。”
童宁一脸地你丫骗我的表情,“同事还有说有笑?一定有情况。”
程沐忙拎着包绕过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最多聊聊工作上的事。”
说完,进厨房,还不忘加了一句,“如果再八卦,晚饭我就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