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回头,下一刻愣住了。
迎着刺眼的阳光看过去,许近阳正站在她身后。
“……许……许老师……你叫我?”
许近阳眼中含着笑意,语气有些无奈,“我都跟着你一路了,原本想着等你察觉,结果你倒好,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我?”
“没……没有……”下意识避开许近阳的目光。
其实,刚才她在想,她能不能像白流苏一样勇敢?
勇敢地抛下一切,去抓住那指缝间的阳光。
哪怕最后遍体鳞伤,也认了。
可,她终究不是白流苏,不可能用一座城的沦陷来换取她的爱情。
穿过学生社区后,没走几步,便到了大草坪。
快到中午了,太阳晒得有些热,程沐特意到了草坪另一侧的金桂大树下寻了一个位子坐下。
许近阳紧跟着也坐下。
金桂树下遮挡住了刺眼的阳光,绿荫下凉风习习。
程沐悄悄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许近阳。
未曾想,不偏不倚同许近阳的视线对上了。
下一秒,忙心虚地收回视线,脸倏然烧了起来。
许近阳唇稍微扬,眉眼处都含着笑意,“偷看我,是不是对我有感觉了?”
“……没……才没有……”程沐立马否认,脸烧得更厉害了,忙故作镇定,“……我……我才没有看许老师,一定是许老师看错了……”
许近阳被她逗乐了,噙着笑回,“对,是我看错了,刚才程老师没有在看我,是我自作多情了。”
拔起脚边的几株草,伸手慢慢搅动着,深吸一口气,声音像是在轻叹,“程沐,你不是白流苏,我也不会是范柳原。我更不会让一座城的倾覆来成全我们。在急诊干了快十年,生死见得太多了,更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那就去追,毕竟人生苦短,存在太多的未知。”
程沐咬唇沉默。
他可以不顾一切跨过这条鸿沟,可她不能。
这条鸿沟太宽阔了,哪怕她也很想跨过去,却没有跨过去的勇气。
假设她有跨过去的勇气,但她那样的家庭出生,终究会成为他的负担和累赘。
她一个人承受就足够了,何必再拉上朗月清风的他。
——
傍晚快下班时,临时开了一个短会,有关于明天邻校的图书馆过来交流工作的会议。
对于普通员工的程沐来说,做好本职工作即可。
开好会,返回办公室,刚推开办公室的门,程沐定住了。
许近阳见她回来,清冷地黑眸射向她,薄凉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响起,“程沐,你既然都不肯收下我送你的东西,干嘛还要用我给你写的报道?”
程沐愕然。
下一刻,忙低头掩饰尴尬,心中暗自后悔用了那篇报道。
许近阳慢慢朝她走近,快到她跟前才停下脚步,凑到她耳边,眼底闪过几丝狡黠,“程沐,我给你两条路走。要么收下我送你的东西;要么把那篇报道撤回,重新写一篇,并且加上一个声明,声明那篇报道的原作者是我许近阳,不是你程沐。”
话音还未落,程沐恼羞成怒,抬头迎上许近阳炙热的黑眸,“……许……许老师你……你怎么这么……”
许近阳挑眉,痞性一笑,“我怎么呢?是不是很可恶?很卑鄙?你是不是又想拿刀子捅我?嗯?”
“……你……你……”呼哧呼哧地粗喘着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许近阳抿唇笑着,眼底深处就是笑意,“程沐,没想到你生气起来的模样还挺可爱的。东西收下吧,如果你再把东西退回给我,我可不保证会做出更可恶的事情出来。”
顿了顿,对她眨了一下眼睛,“如果不相信,可以试试,嗯?”
说完,转身离开。
许近阳一走,程沐立马伸手不断地敲打自己的脑袋瓜子,喃喃自语起来,“程沐,你是白痴吗?怎么许近阳挖了一个坑给你,你就乖乖地跳了,怎么不动脑子想想?重新写就重新写呗,干嘛还偷懒直接用许近阳写的报道,用就用了,为什么还署名程沐了,这下可遭殃了吧……”
“脑袋瓜子越敲只会越笨,赶紧别敲了,我可不想娶一个笨媳妇回家。”一个戏谑的声音忽然插入。
程沐被吓得呼吸一滞,忙转身。
此时,许近阳正倚在办公室门边,满眼兴味地盯着她看,嘴角早已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下一秒,忙咬唇,一脸地窘迫,恨不得立马挖一个地洞钻进去。
好一会之后,才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给许近阳,“……许老师,你怎么……怎么还没走?”
许近阳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我想看看你骂我的词汇有没有新颖一些?”
沉默一霎,继续笑着说,“结果没有听骂我的新词汇,却让我看见笨蛋在一个劲地敲打自己的脑袋瓜子,我要是再不出声的话,你把脑袋敲坏了,变笨了,那我岂不是要娶一个笨媳妇回家了?”
程沐被呛住了,片刻之后,忙又羞又恼反驳,“……我……才不会……嫁给你的……”
许近阳眸光一闪,思索须臾,一脸认真地回,“你不嫁给我没关系,放心好了,我会娶你的。”
“……你……”程沐脸早已烫得可以烙饼了,心更是怦怦跳个不停。
“我还有事先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许近阳转身,刚迈开步子,蓦地回头,唇角浅勾,“下次不要再敲脑袋瓜子了,真的会变笨的,我可真的不愿意娶一个笨媳妇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