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陆岑在宫里最后的一日,即将被圈禁往景山的永安亭中。
陆岑的大伯,大周先太子一家人也被圈禁在那里。
陆岑不顾着宫人阻拦,径直闯进了太皇太后宫里。
隔着帘幕,陆岑看到太皇太后脸部的棱角依旧如此坚硬不曾有半分慈母心肠。
但太皇太后面对先帝时,又是不一样的。
他的心陡然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陆岑跪下向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安好,儿臣往后就不能陪侍在您的身边了,您要注意身体。”
陆岑这一生都在努力想证明他自己不比先帝差,为的不过是得到太皇太后的一句赞叹。
但在知道了真相后,陆岑知道,不可能有的。
他不仅是不被偏爱的孩子,甚至在太皇太后心里,他是本不该存在的那个孩子。
但他终究,也是太皇太后所生的。
陆岑鼓起勇气,问道:“母后对我可曾有过片刻怜悯,我的出生本也不是我能选择的。”
他原本也是极其无辜的。
“你是我的骨血,我对你怎么可能没有怜悯。”太皇太后面容隐藏在帘子后头,令人并看不真切她的神情,“不然,你以为你今日会活着吗?”
“哀家在十七岁那年嫁给你父皇,你父皇待我很好,几可称之为专情,哀家投桃报李,自是要替他守住这大周的天下。”
“哀家为沈国公所迫,怀上你之时,原是要打掉你的,但沈国公用邺儿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已,将你生下来。”
“哀家疏远你,并非是因为厌恶你,哀家也知你无辜,但哀家不能给你太多,人都是贪心的,哀家给你太多,你便想要更多。”
“到时候,哀家为了这大周天下,只能忍痛杀了你。”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哀家忽略,但你终究是哀家看着长大的。”
“二十年前,哀家为你娶妻周氏,你认为周氏配不上你,对哀家存了愤恨,其实那时候哀家就是在保你。”
“倘使你能同周氏好生过日子,不去争权夺势,你可以好好的当一个藩王,儿女承欢膝下。”
陆岑猛然抬头。
“所以儿子一直没有子嗣,是母后动的手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