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东又说:“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追责不是目的而是手段,通过追责而达到亡羊补牢,才是追责的真正目的。所以关键是态度问题,老冯,你懂的。”
冯兴贵说:“我无所谓,我的责任我绝不回避。”
徐浩东微微一笑,“怎么,担心你老婆了?”
“唉,那娘们。”冯兴贵轻叹了一声,“浩东,你应该知道的,阎芳当过吴九明的部下,可以说吴九明是阎芳在仕途上的恩人。所以,当初吴九明找上门来,说帮忙培养一下吴佩林,阎芳抹不开面子,明知道吴佩林不是块好材料,但出于私心,还是推荐了吴佩林,这才有了现在的这曲悲剧。”
徐浩东点着头嗯了一声,“你说的,跟我推断的差不多。”
“怎么办?”冯兴贵看着徐浩东。
徐浩东沉吟着不说话。
冯兴贵有点急,他不到五十五岁就主动下岗,辞职在家,主要就是为了老婆阎芳,不拖阎芳的后腿,能让阎芳更进一步。
可事情也是明摆着的,一旦吴佩林的案子全面揭开,追根溯源,阎芳难辞其咎,个人仕途必将受挫。
“浩东,你看这样好不好,当时提拨吴佩林,我是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由我主动承担责行不行?”
徐浩东摇了摇头,“不行,也不好,老冯,这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你知道的,我徐浩东不会拿原则做交易。”
冯兴贵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冯,你先回去吧,请你放心,也请阎芳同志宽心,我会处理好追责问题的。”
冯兴贵走后,徐浩东一个人坐在车里,想了很久,很久……
徐浩东叫住了夏富麟,他下班回家,顺便把夏富麟也捎回去。
上了车,出了地下停车场,徐浩东将档案袋扔还给夏富麟,“拿回去,这个旧帐我不翻,也不能翻。”
夏富麟已经冷静了下来,徐浩东确实不能翻这个旧帐,因为程序不对,“差点把你带坑里了,浩东,对不起。”
“老家伙,老糊涂了。”徐浩东笑了,“老夏,我发现啊,你现在退居二线,反而不淡定了,这是新毛病嘛。”
“这是权力综合症之一。”夏富麟苦笑着说:“掌握实权的时候,可以严格要求自己,受点委屈也能忍受。现在退居二线了,总觉得可以风轻云淡,可以释放性格的另一面。”
“理解,理解。”徐浩东说:“不过,你之所以不淡定,主要原因有两点。一,吴佩林是冯兴贵和阎芳两口子的杰作,二,阎芳还在位置上,帐算到你头上,阎芳有甩锅之嫌。”
夏富麟说:“不错,我当副部长和常务副部长一共十八年半,其中三分之二的时间,侍候的就是冯兴贵和阎芳两位部长。我太了解他们两口子了,抢功的时候不会落后,追责的时候尽量靠后,吴佩林就是一个例子。吴佩林之所以能从一个普通的机关干部,摇身一变成为实权部门的负责人,冯兴贵和阎芳两口子功不可没,因为当时吴佩林的父亲吴九明,在咱们云岭市政坛还有一定的影响力,他们两口子是为了讨好吴九明。”
徐浩东说:“这事我有所耳闻,但没有事实根据。”
夏富麟说:“我是根据观察和分析做出的判断。”
徐浩东说:“老夏,观察和分析并做出判断,适合于工作中的决策,你这是诛心,不靠谱,不靠谱嘛。”
夏富麟说:“我收回,但是请你明察,请你主持公道。”
回到家里,徐浩东停好车,从车库出来,看到冯兴贵在等他。
冯兴贵肯定与夏富麟一样,也是为吴佩林一事而来。
现在的冯兴贵,无官一身轻,除了侍候老婆阎芳,就是养花溜鸟,人也仿佛胖了不少。
徐浩东瞅着冯兴贵问:“老冯,来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