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缜在卯时之后带人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光景,就连他在嗅到扑面而来的臭气后,也不禁拿手捂住了口鼻,看了眼身旁的手下道:“你们这次下手也忒狠了些,看来没少让这些边军吃苦头哪。”
“属下以前也没给好几千人下过巴豆哪,哪知道得下多重的分量,只能多放些了。”一名百户呵呵笑着解释道:“不过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人命吧。”
“走,咱们进去看看。”陆缜笑着一摇头,这才朝营地里走去。此时整个军营就没几个能靠自己的力气起身的,自然就没人能出来阻止他们的行动了,让陆缜他们很快就入营,朝着位于最中间,也最醒目的中军主帐走去。
这一路走来,他们还能听到军帐里隐隐传来的呻-吟声,显然这些军卒吃的苦头可着实不轻。
直接来到主帐之外,陆缜等人才站定了脚步,冲里头说道:“石侯爷可在里面么?下官陆缜前来拜见。”
片刻后,帐帘被人掀开,露出了石亨那张阴沉铁青的脸庞来。他先是死死地盯了陆缜几眼后,才开口道:“陆都督还真是迫不及待呢,今日一早就上门来了。”
“身负皇命,下官自不敢有丝毫懈怠了。想来石侯爷您的心思也是一般吧,所以才会一早就等候在此。既如此,就请侯爷你准备妥当后,便随下官一道进京吧。”陆缜就跟听不懂对方话中的讥讽之意般,笑着回话道。
顿了一下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侯爷您带来的边军就只能先委屈留驻在此了,若得陛下允准,再让他们赴京也不迟。”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之下,石亨的脸色越发阴沉,拳头都握紧了:“陆都督,你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对我边军,就不怕寒了数十万边军将士之心么?”
“石侯爷你这话却是何意?下官怎么就听不懂呢?我从来对边军将士只有尊敬,可从未想过对他们不利。而且这一回,我还特意向陛下请旨,从户部库房里带来了一批酒肉粮食犒赏他们……”陆缜顿时满脸委屈地为自己辩解起来,却听得石亨又是一阵恼怒。
不过他也知道,此事对方既然敢做,就一定有办法为自己开脱,再多的指责也无济于事,便只得哼声道:“姓陆的,这次算你厉害,本侯记下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确实已无计可施,只能捏着鼻子吃下亏,把人马留在通州,自己则跟陆缜回京了……
欢迎你!
?就在石亨立于营地辕门外,心中动怒,打算要整顿一下军纪时,一条人影突然就从军帐里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还没等两名亲兵出声招呼呢,这位已迅速跑到了角落的黑暗里。
见此,石亨心里不觉生出了一丝怪异来,似乎这营地里的情况有些不同寻常哪。可还没等他理清头绪呢,随后又接连有三四人匆忙地蹿出了军帐,一齐往刚才那人所在的方向跑去,虽然其中有人已经看到了站在营门前的石亨等人,却也没有停步见礼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石亨心头不安的情绪越发重了,再没有停留,推开营门,就快步走了进去。随即,一阵风从前头吹来,便让包括他在内的几人都掩住了口鼻,皱眉叫了起来:“好臭,这是出什么事了?”
此时,刚开始跑到角落里的那名军卒已然提着裤子,腿脚发软,有气无力地走了回来,当他看到自家主帅后,先是一呆,随即才反应过来,赶紧双腿一曲,跪了下来:“侯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这到底出了什么事?营地里为何没人职守,还有那边……”石亨面色难看地问着话,又一阵臭气扑面吹来,让他连最后几个字都出不了口了。
“侯爷,今晚咱们兄弟可遭了罪了,所有人都肚痛拉稀,大家都拉得连走路都没了力气,更别提守在营门内外了……”这位说着,脸色突然又是一变,也顾不上石亨还在面前,告了声罪,便又急匆匆地往角落里蹿去。
与此同时,又有好些个军卒跌跌撞撞地从营房里跑出来,同样是直奔那臭气熏天的角落而去,直看得石亨眼睛都有些发直了。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当即快步直奔位于自己主帐之旁,属于石彪的军帐,自己不在时,这军营里的一切自然是交由他这位作战骁勇的侄子来负责了。
只是在一掀开帐帘后,石亨又再度愣在了当场,因为他正好看到自己侄子一脸惊讶地坐在马桶上,和自己来了个大眼瞪小眼。片刻后,他才手一松,放回了帐帘,冲里头说道:“完事了到帅帐见我!”说完,才扭身飞快地钻进了自己的大帐之中,此时的石侯爷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了,这等事情他真是从所未见哪。
直过了盏茶工夫,外头才传来了石彪有气无力的声音:“侯爷,末将石彪求见。”在得到自家叔父应允后,他才掀帘而入,只是脚步也和那些个军卒一样,显得很有些软弱无力。
看着脸色都有些发白的侄子那狼狈模样,石亨是更没好声气了,当即劈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走时好好的军营,才两三个时辰就变得如此模样了?你是做什么吃的?”
“侯爷息怒,末将等也不知道这是中了哪门子邪了,自从入夜后,所有人一个个都腹泻不止,弟兄们更是个个都拉得连起身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是末将也……也是一般。”石彪无奈地解释道。
“哼,你就不能带些脑子,这是中邪么?”此时,石亨倒是已经冷静了下来,脸色阴沉地道:“我们两千人居然同时腹泻只能是一个原因,就是被人下了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