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演戏得演全套,咱们先把人带回府衙,然后再作布置也不迟。不然河上那些家伙说不定会有所怀疑。”陆缜又提议了一句。
康思川一想之下,也觉着很有道理,便点头应下,然后带人走过去,下达了把人押送回衙门的命令。
在此一系列的动作中,穆宏一直都只是冷眼旁观,仿佛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直到康思川走开,他的一双眼睛才落到了陆缜身上:“陆先生真只是打这么个主意么?”
“穆兄这话是何意?”陆缜心头骤然一跳,但面上却不改色。
穆宏不是个多话之人,见陆缜不认,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这便转身追着康思川而去。这反应,倒让陆缜心里更觉不安了,不知这位会不会跟自己的主人说什么,而以亲疏来看,显然自己是比不得穆宏的。
不过直到回府衙,一切也都再没生出什么变数来,康思川也没找陆缜询问什么,似乎穆宏并没有进言。
此时,城内已完全安定下来,只有几百官兵直冲向了严家的府邸,将那座气派不凡的严府给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也不打什么招呼,便有人直接撞开了紧锁的门户,惹得周围百姓一阵惊慌。
可随后,却轮到众官兵不知如何是好了。整座严家园子,此时早已人去楼空,虽然一些家具都在,但金银细软等值钱易拿之物却都已不见。显然,早在昨日事发之前,严家之人就已做好了逃离的准备!
最终,这些官军只能留下一部分守在此地,其他人则无功而返,回去府衙禀报这一消息。
当听到此事后,陆缜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以他对严家众人的了解,他们也确实会早一步做好相应的打算。不过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对方此时应该还在苏州城内,只要全力搜找,就一定能把他们找出来。
康思川也是一样的心思,当即命人继续搜寻严家众人的下落,并命四门严加查问,不得让任何一个可疑之人离开苏州城。
等这一切都做完之后,陆缜才对康思川道:“东家,昨晚到现在我都未曾回家去看看,心中着实不安,所以……”
“这是本官疏忽了,你确实该回去看看。”康思川忙点头称是。现在苏州城里依然人心惶惶的,陆缜这个当家的男人不在,家中女人当然是要感到心急了:“衙门里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人吧,你好好地歇息一阵。至于运河上的事情,赵通判自会处置。”
“多谢大人体恤!”陆缜说着,拱手为礼,这才退了出去。
见陆缜安然归来,康思川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来,作为知府的他甚至还上前一步,把陆缜从船头搀扶上了陆地,这才有些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善思,他们没有为难于你吧?”
“多谢大人关心,那些乱民并不敢把在下如何。”陆缜忙称谢道。
“那你与他们谈得怎么样了?”看情况陆缜的待遇似乎要比之前的赵克远好上不少,所以康知府才会作此一问。
陆缜的目光转到了一旁的赵通判脸上,发现对方似乎显得有些紧张,甚至都不敢凑过来,心里顿时一动:莫非那岳南星提到的与漕帮中人勾结的官员里,就有这位通判大人么?
这一顾虑,让他迅速把到嘴边的话一变:“他们依然一口咬定了之前的要求,不然就不肯放人。”
“真是不知好歹,真当我官府不敢拿他们怎样么!”康思川眼睛一眯,勃然怒道:“看来只有派人偷偷接近他们,从而发抢出霍公公了。”
“东家,这恐怕有些困难吧,他们可是有所提防的,甚至我们到现在也不知这些家伙把霍公公藏在了哪里,贸然偷袭,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而且,要是真把他们逼到了绝境,因此铤而走险对霍公公下了毒手的话,咱们的罪责可是不轻哪。”
这话确实切中了要害,让康思川的脸上也露出了为难之色:“可是他们的要求……”显然,在陆缜过去之时,赵克远已把对方提出的要求仔细说了,所以这位知府大人才会显得如此为难。
“官府自有威严,岂能受他们这些乱民的摆布!”这时,赵克远也走了过来,沉声说道。这话倒也在理,若真个妥协了,那官府的脸面就丢尽了,今后还拿什么治理百姓?
看出康思川的犹豫,陆缜也顺着意思道:“东家,赵大人所言在理,我们绝不能受其威胁而妥协。不过,事情还是可以变通一下的。”
“此话怎讲?”康知府急忙问道。这次一连串的变故,已闹得他头脑发胀,有些不知所措了,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当务之急还是平息乱象,尽快把霍公公救出来。而要做到这些,最要紧的就是取得那些乱民的信任。所以在下以为,既然他们想要对付漕帮,咱们索性就遂了他们的心意,先把李燕九等人给拿下了。”
“嗯?”康思川不觉一愣,而身边的赵克远更是皱起了眉头,一脸诧异地看向陆缜,他这番话怎么听着有些前后矛盾哪。
陆缜赶忙继续解释道:“东家,赵大人,在下的意思是虚与委蛇,给他们一个官府已然妥协的假象。只要咱们告诉他们李燕九等漕帮之人已被我们拿下,而且官府一定会为他们做主,不过还需要他们上岸来作证,如此一旦将他们骗上岸,尤其是把他们的头脑骗上来,那无论其他人和霍公公上不上来,一切就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
“唔……这倒是个对策。不过,如此作法岂不是出尔反尔,将来传出去恐怕与官府的名声有损哪。”康思川又有些不怎么确定地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