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以后有事你就指使李明庭和季白杨,别自己硬抗。”
“没钱了就说,别死鸭子嘴硬。”枕溪说。
“马上上了高中要好好读书,不要成天尽想着早恋。”
“要是吃不惯韩国的东西就打电话,我给你寄零嘴过去。”
“你两有完没完?”李明庭把他两扯开,说:“整半天你两都在自说自话,有意思?”
旁边的工作人员又催了一遍。
眭阳摸了摸枕溪的脸,说:“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等我放假我来看你。”
“别了,看什么啊,有什么可看的。等我上电视了你可劲看。”
枕溪没再说话,就眼里挂了两包泪看着他。
“枕溪,保重啊。”
枕溪点头。
眭阳提着包转身,进了安检的地方。
“走吧。”钱蓉过来搂着她,说:“就是去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了。”
枕溪点点头,搀着她的手往外走。
“枕溪!”
眭阳从安检门那里探出了一个头,大声喊道:“我们舞台上见啊。”
枕溪强忍着泪,用力地,拼命地点了下头。
……
李明庭跟着季白杨去开车,枕溪和钱蓉站在路边等。
“眭阳走了,林岫也要走了。再过上一年,你们也都毕业了。我这心里一下子就感觉空落落的。”
“林岫什么时候走?”钱蓉问他。
“不知道,大概这个学期结束吧。他也不跟我说。”
“你们俩怎么就成现在这个别扭样子了?他不就是要转学,不至于这样啊。”
“你不懂。”枕溪说:“不只是转学。”
他要换了新身份重新开始,为了融入到那个家和全新的环境,为了不被人耻笑他的身世。最好是,彻底和过去十七年的生活划清界限。无论是她离世的母亲,她小姨,那个家,还是她,总归是撇得越干净越好。
“那是林岫吗?”
枕溪随着钱蓉的声音抬头,在她们前方的不远处停下了一辆车,林岫就打那车上下来。车子开走了,他朝着她们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枕溪问。
“我今天的飞机。”林岫看着她,说:“去e市。”
枕溪见他只拿了把雨伞,问:“要先过去看看吗?”
“不是。”林岫把眼镜摘了下来,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说:“我今天走。”
枕溪这才反应过来,他嘴里的“今天走”是什么意思。
“这么快?”枕溪讶异。
“那边都安排好了。”
“你完全没跟我提过。”
林岫把眼镜戴了回去,弯着嘴角笑了笑,说:“你太忙了。”
枕溪知道自己很残忍,但现实就是这样,每个人的路得自己走不是?
林岫转身走了,枕溪看着他走远,才打了辆车往学校去。
眭阳没来上学,枕溪跟李明庭打听,说他正在准备签证这一系列东西。
“他这是铁了心要走啊。”
“那也是他自己选得。”
“他家里可热闹了。他爸说要把他绑起来送去部队里,他爷爷倒是说随由他便,就是不许家里给他任何帮助,连机票钱都不许给他。”
“我要是他爷爷我也这样。”枕溪说:“你不想走家里给你安排得锦绣前程康庄大道,打算自己去趟一条不被人认可的道,那你就自己承担后果好了。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就是穷得当裤子了,也是你自己的事。年轻人可没有任性妄为的权利,他眭阳想要离经叛道,那他就自己承担好了。”
“你倒是看得开。”李明庭说。
“那是因为脑子不清楚的人才没有资格谈梦想。”
……
眭阳这个人很是雷厉风行,他决定了要去韩国,准备的动作就十分麻利。
最近一段日子,枕溪就是围着他打转,忙得焦头烂额。
就是这转学的事一时半会办不下来。
李明庭还在劝,说:“你等转学手续办好了再走成不成?”
“暑期特训马上就开始了,你觉得我来得及?”
李明庭捂着嘴不说话了。
眭阳把这事藏得很严实,估计他自己也觉得去韩国当练习生说出来有些羞耻。除了几个亲近的人,班里的同学也是在他最后一天上学的时候才知道的。
“各位,同学一场就是缘分,咱们后会有期了。”
底下的同学都在哀嚎,林岫望着那个站在讲台上的人,心里在想,枕溪知不知道眭阳要走?
肯定是知道的,他们一直都相处得很舒服自然。
晚自习下课铃响,林岫低头整理书桌,再抬头,眭阳就坐在了他前面的椅子上。
“聊聊?”他说。
林岫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走上了天台。
“时间过得太快了。”眭阳说:“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枕溪仿佛还是昨天。”
林岫没搭话,眭阳掏出了烟,问他:“来一根?”
林岫接过了烟,却没点燃。
眭阳点燃火,深吸一口,吐出,说:“我要走了。”
“嗯。”
“枕小溪这个人,我始终不放心。”
“她很独立成熟。”这是林岫给得评价。
眭阳笑,说:“你和她认识时间不长,不知道她最开始是个什么样子。”
“最开始,什么样子。”
“尖锐,极端。你那时候要跟她说捅自己一刀能让仇家头疼三天,她肯定毫不犹豫就能拿着刀子往自己身上扎。你别看她读书挺厉害,其实脑子并不好使。这些年我看得紧,骂过几次警告过几次后,终于学聪明了一点。但是我怕我这一走……”
眭阳叹了口气,说:“李明庭是个靠不住的,他不要枕溪照顾就不错了,根本指望不上。好在我走了,我的这些兄弟哥们都在。”
眭阳看着他,说:“林岫,枕溪我就交给你了,你可得盯着她点,别让她做些杀鸡取卵的蠢事出来。”
林岫把烟里的滤嘴拆了出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眭阳口中的枕溪,和他认识的那个,好像不是一个人。
“我帮不了你。”林岫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