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友泉想了想:“府令大人,陆家村的死者,与之前死掉的人都是一样的死法,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伙人。”
“或者,是鬼。”楚弦说了一句。
温友泉急忙点头:“对,对,是鬼,府令大人,到现在,已经是死了两百多人了,如今全县已经是人心惶惶,若是抓不住行凶的凶徒,怕是长久以往,会出问题。”
这个楚弦自然知道。
原本楚弦是打算暗中探查,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而且既已经打草惊蛇,倒不如索性调集一批军卒过来稳定局面。
至少在百姓看来,心里有底。
楚弦当下是写纸鹤传书,一天之后,三千藤甲军已是赶到尧光县,跟随前来的,还有城府里新任主书和一些官员,洛家兄妹和楚三也来了,如此一来,尧光县内,几乎每一个村落都有藤甲军把守,楚弦等人也是时刻准备,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出动。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尧光县内风平浪静,再没有发生过一起饿鬼杀人事件,又等了几日,依旧是风平浪静。
不少百姓都放心了,觉得是府令大人亲自坐镇,还有三千藤甲军在,所以是震慑住了那害人的恶鬼。
温友泉也是松了口气,只要不继续死人,那就是谢天谢地了,眼下,似乎不错,不管那杀人的恶鬼是什么来头,对方起码懂得收敛,知道这边不好惹,所以停手,说不定,早就逃之夭夭了。
县中的官员也是松了口气,看样子,再过几日应该就可以恢复平静。
只是有一次温友泉说起这件事,估摸是想探听一下楚弦的口风,看楚弦什么时候回云龙城。
“回去?”楚弦看了一眼温友泉,后者急忙道:“府令大人,那恶鬼见势不妙,肯定是不敢再来犯案,如此,县里的情况也能稳定下来。”
“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切照旧?”楚弦这时候又反问一句,这次,温友泉察觉到了不妙,不敢随便开口说话了。
楚弦摇头:“无论是谁犯了这个案子,都要一查到底,然后将那凶徒捉拿归案,若是人,斩首,若是鬼,斩魂。”
温友泉愣住了。
他已经可以确定,犯案之人乃是恶鬼,所以这种事,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解决的,按照圣朝章程,活人,人间的官府来管,若是恶鬼,那就得通报阴府,让阴府来查办。
这叫做分清职权,是不能逾越的。
所以听到楚弦的话后,温友泉才会愣神,而且心里觉得府令大人这是在自讨苦吃,不说有没有这个职权,就说要抓一个恶鬼,对方若是再来犯案倒还好,若是从此销声匿迹,根本没有这手段和能力查办,从何抓起?
温友泉觉得,他应该提醒一下府令大人,当下是小声道:“府令大人,这种事情,不是应该通报阴府……”
“通报阴府的信函我早已经发过了,按照经验,阴府的应对不会太快,甚至,会经常不予理会,靠阴府查案,还不如咱们自己来查。”楚弦显然很熟悉阴府的运作,而且听得出来,很是不满。
这时候温友泉不敢吭声了。
他显然是不敢阻扰楚弦,只是觉得,府令大人肯定也查不出什么,最多就是做做样子。
但接下来的几天,温友泉发现,府令大人不是在做样子,那是真的在查,而且还极为投入。
尧光县的县衙之内,楚弦临时征用的一件书房内,摆着许多文册,里面都是本县之内的户籍花名册。
这一次被害的百姓,楚弦都用红笔将名字勾了起来。
那个恶鬼没有再来犯案,而且楚弦曾经试过,用那鬼器铜镜作为诱饵,看能不能将对方引出来。
结果对方没有上当,就好像是真的一走了之,再不出现。
显然,那恶鬼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再胡来的代价,所以才会销声匿迹,但就如同楚弦和温友泉所说的那样,楚弦不会只是写一份奏本提交州府,将这皮球提走,这件事,楚弦要一查到底。
在他的治地犯案,楚弦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这算是楚弦自己的一个执念,反正,楚弦不会让自己治地两百多百姓就这么丢了性命。
这几日,楚弦有了发现。
首先是死掉的百姓,不是姓陆,就是姓姚,至少大部分是如此,除了几个曾经试图跑出去报信的官差。
但楚弦觉得,那恶鬼杀报信的人,只是为了封锁消息,也就是说,如果那些人不出去报信,是不会死的。
这样一来,将受害百姓整理一遍,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是针对尧光县内,陆姓和姚姓之人。
继续深入调查,这两个姓氏在尧光县也曾是大族,而且在当地,这两个姓氏都是出自同宗,后来才分散生活,但也没有出了尧光县的地界。
为此,楚弦将最早能调出的族谱卷宗都找了出来,当然,为了找到这些东西,也着实是费了不少功夫。
但这是值得的。
楚弦找到了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陆姓和姚姓家族是外来族,大概百年之前,从别的州地迁移到尧光县,后来是在此娶妻生子,繁衍家族。
文册里能找到这方面的纪录很少,而这两个家族的人现在都死绝了,好在,尧光县也有不少老人,知道这两族的事情。
这里面,就有已经告老还乡的上任县令。
这位县令已经是一百一十六岁,因为修为不够,官做的也不高,所以已经是十分苍老,估摸寿元不会超过一百三十岁,甚至可能还到不了。
楚弦是亲自去找的对方,这位老县令自然是极为惊讶,不光是亲自出门相迎,而且是将楚弦当成上宾。
毕竟,楚弦可是府令。
而下人泡好茶,被老县令支走之后,后者才道:“府令大人来找老朽是为什么,老朽也知道一二了。”
楚弦一笑,显然,这位老县令即便是退了下去,但在这县里的影响力还是有的,尧光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件,对方显然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对方不光是知道,必然还知道一些内情。
“楚某就是为此事而来。”楚弦喝了一口茶,然后品了品:“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