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哭两声,就有一个老汉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你这泼妇,哭什么?没看到诸位大人为守卫定海,已经是拼尽全力?还有守城将士,哪个不是抛头颅洒热血,拼着性命阻拦妖族,你为了一点家财就哭嚎,还有良心吗?再哭,再哭老子打死你。”
显然,这妇人是那老汉的妻室,她也是被一巴掌打懵了,不敢再吭声。
类似的事情有不少。
但没有人再埋怨,没有人再咒骂,就算是咒骂,也是咒骂妖族。
这一刻,城墙火起,照亮夜空,局面危机,但反而,定海县的民风从这一刻,变了。
姜渊这一刻,突然老泪纵横,他突然想起来,就在前段日子,他都有些坚持不下去,毕竟被人谩骂,被人不理解,换做是谁都有些坚持不下去,他去找楚弦诉说,结果楚弦沉默许久,只道一句:“时间,会证明我们是对的,而咱们所坚持的,也会被大家认可。”
现在,姜渊明白楚弦所说的意思了。
“我恨啊,早知道,就应该将家产都捐出来,捐给楚大人,加固县防,哪怕是能让守城将士吃点好的也行啊,可是现在,那些捐躯的将士以后再也没机会吃了。”
“我才是猪狗不如,之前被小人蛊惑,去签什么血书,结果害的楚大人丢了官,这么好的官,居然被我们给弄了下去,现在,我没了家,这是我活该,活该啊。”一个商人此刻是跪在地上哀嚎。
他的宅子,此刻已经毁了,好在早在之前,他的家眷就被强制带离,当时他还不理解,现在,他明白了。
如果他们一家子还在那屋子里,现在,必死无疑。
这个人的话,立刻是引起了共鸣。
此刻,大家才发现,刚才那些被烧毁的房子,里面的百姓实际上早已经被迁移出来,显然,有人料敌于先,不然,伤亡更大。
现在前面火海形成一道防御,虽然烧了一大片民房宅院,但却是抵挡了妖族的攻势,居然是短时间让所有人都有了喘息的机会。
有人去谢姜渊,姜渊则道:“县防之事,都是楚大人写好书信留给我的,姜某也只是按照楚大人的计划行事,只可惜……”
显然,姜渊是想,若是楚弦没有被革职,或许情况还能再好一些。
众多百姓一听,更是羞愧难当,曾经写过血书的,更是自扇耳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消那种羞愧和后悔。
“若我没死,定然跪求城府,求上面给楚大人官复原职。”之前扇自家婆姨一耳光的老汉此刻由衷的说了一句。
当下,引发众人共鸣。
“早干什么去了!”夏泊仲此刻摇头怒道,恨其不争,此刻,他和姜渊所想的已经不是这些小事,而是如果火熄灭了,又该怎么办?
“姜大人,楚大人有没有说,火灭了,该如何?”夏泊仲这时候凑过来问道,这话,也是其他人想问的。
包括戚成祥。
楚弦留下的最后一封信,就是火烧城墙民房,阻挡妖族的脚步,但火总有熄灭的时候,一旦熄灭,他们怕是连最后的防御都没有了。
几乎是同时,城外突然传来一声恐怖的嘶吼,震耳欲聋,那边盘膝而坐的监察御史陆柬之直接一口血喷出来,当下是萎靡不振。
楚弦留给姜渊的信,一共有三封。
头一封内容,是如何继续加固县防和必须要执行的政令,信中言明,所列政令,必须不打折扣的执行。
而第二封信封面所写,必须是要血月降临,妖族来犯时才能拆开来看。
之前,江瑜已经打开,所以才能快速组织防御,同时做出诸多部署,这已经是让姜渊佩服无比。
他自己虽做了很多年主簿,但要说替代县丞,面对妖族来犯而发号施令,他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好在有楚弦的第二封信,才能及时布防,坚持到现在。
而最后一封信,楚弦在信封上写着,如县军伤亡过半,妖族依旧没被击退,那么务必要将这第三封信,交给戚成祥,让戚成祥去看。
“戚刀长呢?”
姜渊这时候问了一句,话音刚落,城墙上走下一个身披铁甲的身影,这人浑身是血,甲胄之前的颜色已经是看不清了。
脸上也是血,唯独眼神明亮坚毅。
戚成祥替代原本县典史的职位,统领县军,他没有躲在后面发号施令,而是身先士卒,带领县军击退一次又一次的狼妖冲击。
若非有戚成祥这员猛将在,定海县,也未必能坚持到现在。
当然,努力的并非只有他们,就在不远处,几个护卫保护着监察御史陆柬之,此刻陆柬之盘膝而坐,却是满头大汗。
这位圣朝正六品的监察御史,官术极高,而且也是出窍境界的术修,若非有他在,定海县也是定然不保。
因为就在远处,他正施展术法,阻拦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黑衣,身高超过九尺,即便是隔着百丈距离,都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那恐怖至极的压迫力。
陆柬之之前说过,那是妖王级。
妖王。
这个名词代表着的是什么,已经无需多言。
不过即便是陆柬之,也只能是依靠术法,阻挡对方的脚步,换一句话说,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但即便如此,也没人会说陆柬之的不是。
因为整个县城里,能阻拦那妖王的,也只有陆柬之能做到。
“姜主簿,你找我?”戚成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开口问道,声音已经是有些沙哑。
姜渊不敢耽搁,他急忙将楚弦留下的第三封信递给戚成祥。
“这是楚大人走时叮嘱过的,如果遇血月夜,妖族来犯,县军伤亡过半,就叫我将这信交给你。”姜渊说完,戚成祥是立刻拆开来看。
很快,戚成祥就看完了,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同时,又带着一丝丝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