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小猎人持刀走了几步,看到了倒在血泊当中的那个妇人。
那个出来找寻她儿子的妇人,勇敢,无畏,但此刻,她还是死了,死不瞑目。
黑狼妖破开了她的肚子,内脏已经被吃空了。
小猎人此刻却是大叫一声,嘶吼道:“来啊,你爷爷在这儿,来啊,吃我啊,你们这帮该死的妖族,我今日若不死,他日必然屠灭你们全族。”
一道黑影快速冲过去,不出意外,这小猎人下一刻就会被黑狼妖扑倒,咬断喉咙,血溅当场。
但此刻,出了意外。
那黑影距离小猎人还有几尺时,突然停了下来。
随后,身首分离,硕大的狼头落地,无头的尸体血喷出几尺高,溅了小猎人一脸一身。
但他顾不得擦,只是愕然的看着这一切。
这狼妖,怎么死的?
远处还有一只狼妖,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想要逃,但刚跑出去两步,随后也是身子一怔,同样是身首分家,倒地毙命。
小猎人彻底傻眼了。
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于,他都不敢乱动。
过了一会儿,才见那边走过来四个人。
带头的一个拎着铁棍的高个子,那身高,都赶上狼妖了,但他是人,货真价实的人族,另外两人,其中一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清秀,倾国倾城。
还有一个,同样是年轻,但气势不凡,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八岁小孩,小猎人认得,居然是之前那个富人被狼妖掳走的儿子。
他居然没死?
看样子,是被另外三个人给救了。
那孩子此刻也见到地上他娘亲的尸体,当下是扑过去痛哭。
便见那个器宇不凡的年轻人示意不要打扰男孩,而是迈步走来,冲着小猎人点了点头。
“勇气可嘉!”
四个字,居然是让小猎人有了一种古怪的荣耀感,似乎被这个人夸奖一句,是一种天大的荣耀一般。
小猎人眼中,这个年轻人随后快步走到已经快要倒塌的木屋当中,从里面又带出了一个年轻的妇人和一个三岁女娃。
而之前的狼妖,居然不见了。
“刚才有四只狼妖,它们……”小猎人问了一句,那边拎着铁棍的高个已经是笑道:“被我抡死一个,剩下的,都被楚大人给宰了,话说这大晚上的,你们跑出来做什么,不知道县府已经下令,所有百姓都得去定海县城里躲避?”
小猎人一听,羞愧无比,是他不以为然,故意没去,这才酿成今日之祸。
若是早知道,爷爷也不至于死在这里。
此刻的小猎人,悔恨无比。
但他也知道礼数,此刻是询问恩人大名,那拎着铁棍的人道:“我叫洛勇,那个是我妹妹洛妃,还有,就是楚大人。”
“楚大人?”小猎人愣神,洛勇已经是气道:“怎么,你连定海县的县丞大人都不知道,告诉你,救了你的恩人,就是楚弦,楚大人!”
黑狼妖冲的极快,老猎户和那个护卫头领想要关门,但刚关一半,就被巨大的力量给撞碎了木门。
小猎人已经吓的不敢动,他只看到一个狼爪在自己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
关键时刻,老猎户一下撞开自己的孙子,一刀冲着那黑狼妖的肋骨处插了过去,不过那黑狼妖反应极快,躲过去,同时另外一个爪子扫过来,血光喷溅,老猎户倒在了血泊当中。
他的胸口,被黑狼妖的利爪切开,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实际上,若不是为了救他这孙子,老猎户也不会死。
到最后,这位经验丰富的猎人,都没有来得及和孙子交待后事,但他临死前笑了,因为,是他死,而不是他的孙子。
这就足够了。
猎户不会武功,面对黑狼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其他张家的护卫,此刻是慌乱中拿刀乱砍乱刺,这才逼退一直黑狼妖。
不过慌乱当中,两个护卫不幸被撕碎喉咙,倒在地上丧命。
黑狼妖动作太快,而且力大无穷,一个照面,就杀了三个人。
张康安躲在角落里,吓的大口喘气,此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金银财宝,什么家财万贯,现在都比不过一个活命重要。
此刻他明白,活着,其他的才有意义,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
“爹,爹,我怕!”他的一儿一女此刻惊恐的说道,张康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眷,突然是悔恨无比。
早知道,就不应该离开县城的,就应该听姜渊的话,如果听了姜渊的劝,他现在至少性命无忧。
如果不离开县城,依托现在定海县的县防和县军,绝对可以抵挡住妖族入侵,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黑狼妖又冲进来了,他花钱雇来的这些人,根本派不上用场,又死了三个人之后,他们彻底的崩溃了。
有的是吓的四散而逃,有的已经是开始抢夺自己带来的财物,打算一会儿趁乱逃走。
这时候,没人会在意他这个张大财主。
也不会有人为他们卖命。
木屋里剩下的人,都在瑟瑟发抖,等待着黑狼妖再一次冲进来,祈祷着,下一次死的不是自己。
甚至有几个护卫此刻取出了几个护身符,仔细一看,那是天佛门的护身符。
天佛门的人说,只要有这护身符在,天佛祖就会护佑他们,遇到凶险,也能逢凶化吉,而为了求得这一个护身符,得花费至少百两银子。
张康安自己就有好几个,但这个会管用吗?
一道黑影冲破木屋的墙壁,仿佛一道黑风,将一个正拿着护身符祈祷的护卫直接拖了出去,惨叫声,响彻夜晚,然后戛然而止。
张康安一脸惨笑,将手里的护身符丢在了地上,仿佛在丢一个垃圾。
天佛门也靠不住。
这时候,他已经八岁的儿子开口道:“爹,学堂的先生早就说过,县丞楚大人不是寻常人,他学识渊博,入仕之前,就是禹州安城的第一榜生,而且还破了隋州凤城御史被害的大案,这样的人,又岂会在县防大事上胡来,若是咱们早听县丞大人的,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声音稚嫩,却有一番道理。
张康安却是恼羞成怒,骂了一句,你个小屁孩儿懂个什么。
他儿子却是仰着头执拗道:“本来就是这样,先生说,要看一个人,须听其言观其行,县丞大人来了,两月所做之事,就抵得上以前王大人两年之事,县中风气日渐肃正,惯偷行骗之人也都入监,当真是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古风,可为何爹你们总是与县丞大人唱反调,正所谓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