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这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的笑容,在楚弦眼里,甚至和朝阳一样耀眼。
楚弦最失意的时候,是在定海县,是这里,将他的心慢慢抚平,也是在这里,楚弦踏上了仕途的第一步。
在定海县,楚弦经历了破茧成蝶的第一步。
正因为如此,定海县、包括这里的百姓,对楚弦才有这般特殊的意义。
楚弦前世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这一世,要还回来。
所以哪怕是为了这些普通的百姓,楚弦也要尽全力保卫定海县。
这里也曾经是他的家。
……
“大人,不好了!”姜渊在练兵场找到楚弦,楚弦看了一眼这位老主簿官,有些意外,因为很少有事情能让姜渊如此慌张和失态。
“姜主簿,怎么了?”楚弦将手中的钢刀交到了一旁县军手里,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迎着姜渊走去。
这时候,楚弦看到姜渊身后,还跟着夏泊仲,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身着官服的人,此刻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再后面,更是有八名挎刀的军卒。
楚弦眉头一皱。
光看这军卒就知道,这是隶属于御史府的护卫,再加上前面几个官吏的威猛姿态,不用问,都是官位高于楚弦的上官。
其中一个,应该是凉州之地的监察御史。
驻守一州的监察御史,虽然只是正六品,但其权力极大,像是刺史、长史等高官见了他们,都得客客气气,更不用说是下面的地方官员,见到监察御史,有的甚至会吓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因为一旦被御史找上门,那十有八九是要倒霉。
楚弦回忆了一下,现在凉州的监察御史,应该是叫做陆柬之,此人才学极高,为官清廉,正直,严明,一般也只有这种人才能担任御史。
果然,一旁的姜渊此刻小声道:“楚大人,这位是凉州监察御史陆柬之,陆大人,有人写了万民血书,要求城府罢免你,更是惊动了这位陆大人。”
姜渊语气焦急。
显然一个小小的县地,居然惊动了监察御史,那是要出大事情的。
楚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是上前按照正常的官员礼仪,行下官礼:“定海县丞楚弦,见过御史陆大人。”
陆柬之五十岁上下,神态威严,身上有一股浩然正气,此刻上前道:“定海县丞,你可知罪?”
上来便是兴师问罪。
楚弦面无表情。
“戚刀长,你按令行事就好,此事,我心意已决,莫要再多言。”
一句话,将这一条日后被人称之为‘定海暴政’的政令就拍板敲定了,从这一天起,楚弦这个父母官,也是有段时间被人称之为‘定海暴君’。
众多里长都是摇头叹息,一幅为你好你却不听劝的样子。
但他们又哪里知道楚弦心中的急迫。
距离天机老人的预言,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为了大局,只能如此,因为没有时间好言相劝。
况且,楚弦并不能确定,血月之夜什么时候来临。
所以这些事情,越快进行越好,哪怕是背上骂名。
众多里长唉声叹气的离开,今天的政令也就传了出去,可想而知,县里的各方会是什么反应,几乎都是在咒骂楚弦,说他刚愎自用,说他专权蛮横。
吴德贵在他的府邸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激动的是大声叫好。
“好,好啊,这个楚弦是自己找死,哈哈,他居然敢下这种政令,当真是被冲昏头了,他以为,他真的能在这定海县只手遮天?”
吴德贵此刻激动的搓手渡步,当下是叫来自己的亲信,吩咐下去。
“你们立刻将那位楚大人的政令给我添油加醋的散布出去,另外,鼓动县民情愿,最好是将楚弦这县丞罢免了,这样,他就再也翻不了身了,快去办。”
那亲信笑嘻嘻点头,走时还道:“大人放心,那楚弦如今已是天怒人怨,他之前就得罪了天佛门,被天佛门信徒当成邪魔,现在他又自己作死,他这县丞,估摸是当到头了。”
天佛门?
吴德贵暗道妙啊,现在楚弦就是一条落水狗,不光是自己想踩死他,天佛门看到这机会,也绝对不会错过。
如此一来,这楚弦当真是要凉了。
“来人!”吴德贵这时候感觉抓住了一个扳倒楚弦的机会,当下是叫来他的亲信吩咐道:“立刻安排县民去闹事,另外,让县民写万民血书,只要写好,立刻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城府,送去凉州御史府,我看这一次,那姓楚的如何翻身。”
……
定海县内,城墙已经修缮大半,最让人瞩目的,还是用巨木搭起的四根箭塔。
四根箭塔,分布在城墙内侧,差不多五十步一个,每一个箭塔上,都有铁盾防御,可以让超过五名弓手同时射箭。
楚弦让几名原是猎户的县军爬上去试了试,便是在城墙之外百步,都可以射到,视野良好,还能用作侦查瞭望。
有了这四根箭塔,定海县若是遇袭,至少有反击之力。
除此之外,练兵场内,超过两百名县军日夜操练,这些县军中不免有些刺头,有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但被楚弦收拾了一顿,然后定下近乎恐怖的练兵计划后,这些县军全跪了。
他们服了。
不服不行。
楚弦在练兵上,压根儿没把他们当人看,按照一些人的说法,这就是往死的训练,但实际上,没人真的因为练兵而死,倒不是他们体质个个都好,而是因为,楚弦给这些县军准备了很多疗伤强体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