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羽骑兵营,位于凤城之外十里坡上,此处地势高,平坦,可以将周围地势一览无余,若凤城真的有事,骑兵营一千骑兵可在片刻之间就杀入城内。
虽是夜色正浓,但楚弦却是丝毫没有困意。
一个临时的营帐之内,两旁是四名持刀的军卒,乃是王若雨派来协助楚弦审讯的。除此之外,戚成祥也在,王赞也在一旁,说起来这王赞也是能文能武,他早年曾做过文书小吏,所以此刻是临时被楚弦征招为文书官,负责记录审讯卷宗。
当然,记录不记录对于楚弦来说意义不大,他所见所闻都能牢牢刻印在神海当中,便是没有文书记录,楚弦也不会有任何遗漏。
自然,今夜的主审就是楚弦。
王若雨因为要避嫌,所以不可参加审讯。
营帐之内,方顺已经清醒了过来,他毕竟还是官典留名的八品官员,有圣力加持,体质远超常人,只不过此刻他是被五花大绑,官符已经被拿走,便是他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反抗。
而因他还是官位在身,所以楚弦是给对方一个木凳,让其坐在营帐当中。
营火通明,方顺头发有些散乱,脸色铁青,只是死死盯着对面的楚弦,一声不吭。
楚弦神色严明,与那方顺对视片刻,终于,那方顺还是败下阵来,移开了目光。
这时候楚弦开口:“方大人,你是衙司主书,大部分时间都是担任主审之官,要么就是副审官,所以应该很清楚这一套流程,你也应该清楚为什么抓你。”
方顺冷笑一声,一幅浑不在意的表情:“本官不知道,楚弦小儿,你以下犯上,可知道这是大罪?”
楚弦气势不弱:“本官乃巡查司执笔,代御史大人查案,莫说是你方顺,便是府丞之官,楚某也敢抓。”
方顺咬牙切齿,连连道:“好,好,很好,那方某便领教一下楚大人的审讯之术。”
说完方顺只是冷笑,却是不再说一言。
楚弦早就料到方顺这块骨头不好啃,倒也不奇怪,对付方顺这种熟知审讯之法的人,一般手段根本没用。
只有铁证。
将铁证摆出来,就可以直接击垮对方的信心和气势。
楚弦这时候道:“呈上卷宗。”
那边戚成祥立刻是将一大摞卷宗摆上木桌。
看到这些卷宗,方顺眼皮一跳,但依旧是一脸不在意,更是不发一言。
楚弦不理对方反应,而是仿佛自顾自的道:“这些是凤城历年的大案卷宗,当然不是全部,只讲方大人你主办的挑选了出来,方大人,你知道我看这些卷宗,发现了什么?”
方顺双眼盯着营帐之上,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一样,却是理都不理楚弦,而楚弦也不用对方回应,继续道:“我发现,只要是涉及一些权贵的案子,你方大人在办理时,都会混淆视听,卷宗写的再好,但因为和事实不符,总会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一开始你可能会很谨慎小心,生怕露出破绽,可后来你发现,根本没有人会查你,也没人敢查你,因为你有可以在隋州只手遮天的靠山,时间长了,更是有恃无恐,这人,一旦自大,就会得意忘形,就像是去年三月,春季猎场一案,隋州安义县令之子安人杰误杀二农户,你断案为林叶遮目,以为是猎物,所以乃是误杀,判那安人杰无罪,可你看看这仵作验尸卷宗里却是清楚无误的写着,两位被射杀农户皆为要害中箭,每人中两箭,先一箭射腿,后一箭射心,我倒要问问,什么人误射,能这么准的?反倒是像故意猎杀人命,以此为乐,隋州之地,有些地方民风彪悍,更有类似的猎杀风俗,圣朝早就严令禁止,没想到到现在居然还有人枉顾人命,枉顾圣朝律法,公然杀人为乐,难道,就因为那安人杰是县令之子的缘故?又或者说,那安义县令,是长史府的人?”
楚弦滔滔不绝,一开始方顺还浑不在意,但听到最后,这方顺终于是看向楚弦,冷声道:“楚大人办案便是这般,只靠推断和想象?当真是可笑,说你毛头小子,当真是没有冤枉你。”
居然是在讥讽楚弦。
“放肆!”戚成祥立刻是喝斥一声,方顺看都不看对方,哈哈笑了两声,便又不言语了,仿佛是在说,老子不说话,你们又能将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