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这么浓,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叶新荷看着无比满足的他,却是眉头大皱,伸手在他的手腕上轻触了触,眉头又顿时皱得更深了些,“你这次到底杀了多少马贼?”
“云梦山那一窝老鼠全没了。”年轻人已经开始吃面,他的吃相并不好看,哧溜声很响,说话含糊不清。
林姿三依旧听得清楚,只是不知云梦山那一窝老鼠到底是代表什么。
叶新荷却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这么多?”
“又不是我想杀这么多。”
这年轻人埋头吃面,时不时飞速的夹些卤肠,“还不是祁师叔逼我。”
“连巫童他们都死在他手里,叶新荷,看来你一开始太过托大了。他现在不受伤,恐怕你真不是他对手。”嫣心兰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年轻人吃面,一边忍不住轻声嘲笑道。
叶新荷面色微变,也不反驳,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一旁的林姿三听到,却是惊骇得差点叫出了声来。
他此时终于明白之前所说云梦山那一窝老鼠是什么意思。
秦楚边界的云梦山一带,有一群马贼极为难缠,秦楚军队剿杀多年都拿他们无可奈何,其中为首的马贼首领叫做巫童。
楚境云梦山之中原本有一处修行地行云宫,这群马贼初始为患时,行军宫的修行者便先放言要灭这批马贼,然而最终结果是不过月余,行云宫便被这批马贼血洗了,一个人都没有幸存。
行云宫在整个楚境而言也不算是那种不入流的剑派,这批马贼的强大便可想而知。
“放心,我不和你争那两柄剑。”
年轻人吃面很快,只是这几句话间,他连面碗都端起来,将面汤都喝得精光,意犹未尽的打了个饱嗝,然后手指敲着桌面等着第二碗面,同时看着叶新荷道:“只是祁师叔让我回来和参加剑会的人交手。他倒是也不想我成为顾师叔的弟子,只是大概觉得逼得我还不够?”
“有什么区别?”
叶新荷继续细细的吃着,微嘲的笑笑,“这些人连我都看不上,顾师叔又怎么可能看得上?”
身穿白衣的少女眉梢微挑,似是不完全赞同他这句话,但又不太想和他争辩,也不叫吃食,只是静默的坐着,也不知在等什么人。
林姿三回过神来,他忍不住偷偷的看着这名白衣少女。
这名白衣少女一头黑发很浓密,侧脸五官稚气犹存,说不上美艳动人,只是别有一番清丽气质。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新荷却是有些不自在起来,他看着这名不言不语的少女,忍不住放下筷子,说道。
“我是在等林煮酒。”
少女看了他一眼,道:“原本就约好了在这里见面,你也知道,这是这里做菜做得最好的一间铺子,他很怀念这里的卤肠,只是没想到恰好你也在这里。”
“除了这家,巴山剑场这外面还有什么能挑的,既然回来了,不在这里难道还能在别家?”叶新荷明显有些意外,“不过卤肠有什么好怀念的,油又重,花椒又放得太多。吃多了还对修行不利。”
听着他这些话语,少女却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原以为你会关心他回来到底要做什么。”
“我有什么好关心的。”叶新荷讥讽道:“难道还生怕他和我争那两柄剑?我就算未必能胜得了他,他也不可能胜得了我,要我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
林姿三刚刚才平静下来,听着这些对话,他的心脏却是再次不可遏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虽然他自认未必敌得过余沱,哪怕他自己之前真的是坐井观天,但他都可以无比确定,像余沱这种人已经是罕见的奇才,在同辈之中几无敌手。叶新荷这种,更应该是天才之中的天才,但此时听得他们对话,似乎叶新荷和这名女子原本就是巴山剑场的弟子,而且像叶新荷这样强大的年轻修行者,巴山剑场远不止一个。
一处先前并不算出名的修行地连出余左池和顾离人这样令人仰视的剑师,已经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连这些年轻弟子都是遥遥领先于同辈的修行者,便令人更是无法想象。
先前他来这里的确很想成为巴山剑场顾离人的亲传弟子,然而亲临此间目睹了这些事情,他现在却只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巴山剑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宗门。
少女和叶新荷停止了交谈,林姿三并不知道这座酒铺里其余的客人有没有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但总之没有人出声,这酒铺变得更加安静,唯有食物入口后的咀嚼声,杯碗推动时的声音,以及外面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