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修行者?”
于是他看着这名少年,认真的问道。
“听说过,但没有见过。”少年皱着眉头说道。
“修行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顾离人微笑的看着他,道:“知道修行的方法,懂得纳天地元气而用,会拥有很强大的力量,可以做到很多你现在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少年想了想,道:“比如说?”
顾离人也想了想,他看了少年的筷子一眼,然后少年手中的一双筷子便突然断了。
“在很多故事书里,修行者和仙人没有什么区别,修行者会活得更长久,会拥有很多寻常人想象不到的神通,比如强大的修行者,想要杀死你,只要看你一眼你便死了,除非你也是修行者。”
顾离人看着大吃一惊的少年,认真的说道。
少年看着手中毫无征兆被切断的筷子,看着平滑到了极点的切口,他的眉头深深的皱起,道:“若是我不答应,你会不会杀了我?”
顾离人苦笑起来,道:“应该不会,只是我原以为,你听了这些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不是应该欣然答应?”
“那我不答应。”
少年很断然的回绝道。
顾离人再次愣住,这次他愣了很久,才能再次开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有很多修行者存在,你太莽撞。”少年认真的看着他,道:“因为一张兽皮就觉得我与众不同,就兴冲冲的花那么大力气来找到我,我觉得你非但莽撞,而且容易冲动,在修行者的世界里,恐怕你很容易被人杀死,你教我修行,似乎对我没有什么好处。”
顾离人听着他的道理,哑然失笑,但心中却并未生气,看着少年越看越是欢喜。
“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莽撞,因为我和一般人不同,所以看得出那一个孔洞之中的不凡,还有,我让人帮忙找你…还找到了好几张应该出自你手的兽皮。所以这不是凑巧,你应该很有天分,你有着寻常人难以企及的直觉,关键在于,如果你是独自一人杀死这些猛兽,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如此镇定,如此轻易的将它们杀死,毕竟你不是修行者。”顾离人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笑了起来,“而且,天下说不定的确有能够胜得了我的人,但是能够杀死我的人,应该没有。所以你的顾虑并不存在。”
少年皱着眉头,他觉得这人口气实在太大。
“你用这竹子刺我看看。”
顾离人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期盼神色,“不要留情,真的不要。”
少年想了想,也不再多说。
他的手动了动,他甚至没有站起,他手边那根紫色的竹子便已经刺了出来。
顾离人的眼睛骤然睁大,他的眼睛里,全部都是惊艳的光芒。
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不在巴山。
修行是什么样子的?
或者说什么是修行?
每个被世间认为是修行者的人,心中的都有不同定义。
在顾离人看来,修行便是质疑,便是不断的超越。
当他在巴山,拿到第一本修行典籍,第一本剑经时开始,他便不断质疑这些流传了很多年的修行典籍是否正确,怀疑那些剑招是否合理。
然后他真的发现其中有很多不对的地方,然后便不断修改。
每一天都是新的,每一片树叶落进河流时荡漾的涟漪都有些不同,又怎么可能有一成不变,永远正确的修行功法和剑招?
他越来越强。
直至余左池这样随缘的人都确定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很清楚,他的修行方法也有问题。
因为天赋。
只有拥有像他这样天赋的人,或者是天赋比他更高的人,才能像他一样修行。
所以他不像很多名师一样有盲目的自信,认为哪怕是一些天资寻常的弟子,都可以在他的调教下获得惊人的成就。
……
一袭青衫的顾离人缓缓走向巷尾一家不起眼的客栈。
他的头发很简单的用一根布带扎起,身上的粗布青衣也简单到了极点,没有任何的纹饰或是配饰。
此时的他当然不可能预见,他这样的装束,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便会成为秦地男子最流行的装束,甚至在很多年后,绝大多数秦地的修行者,都依旧最喜欢这样的装束。
这是一座边城。
在过往的十余年里,这座边城曾经数度易主,有时属于赵,有时属于秦,现在则属于秦。
这里和巴山相距甚远,风貌景物当然也相去甚远。
巴山的一些县城、镇集之中的酒楼客栈之中,到处都是他喜欢的罐子肉,腊肠,但这边的客栈里,做得最多的却是酸汤鱼。
当他走进这间客栈的院子里时,有一名身穿破旧布衣的少年正在喝酸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