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

有期盼,时间就过得快。

去了三天后,姚家一行终于在五月十三这日回到清河县了。

武大郎刚进门,迎儿替他接过包裹,迫不及待问:“怎样了爹?”

武大笑着嗔怪:“你爹还水都没吃上口哩!”

迎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忙给他递了一碗茶水,见他笑意,估摸着是接回姚翠莲了。

“家里没生什么事吧?”

迎儿点点头,武大这才说起去阳谷县的事来。

那日,八个人带了婚书,紧赶慢赶花了一日功夫,到了阳谷县城外找脚店歇了一夜,翌日赶早进城,才到翠莲婆家,就没见着人了。

丈夫才死了几日呢,儿媳妇就被他们送去绣坊做活,本就哭得睁不开眼的姚翠莲,被工头催着夜以继日赶工,眼睛早肿得没人样了,见到娘家人的那一刻,险些哭晕过去。

因姚家去的人多,又拿了婚书,都说初嫁从亲,再嫁从身,姚翠莲打死也不肯再在阳谷县当牛做马,闹着非和离不可……虽没到“再嫁”的地步,但寡妇归家,就是县老爹也管不了啊。

只是,那家人也叫来了族里几十个男子汉,扣下了她的嫁妆,连衣裳也不许带走一件。

但姚二郎既想好了要接她回来,哪里会在意那点子东西?唯恐夜长梦多横生枝节,痛痛快快解了婚书,放了鞭炮就马不停蹄往清河县赶了。

武大深深的叹了口气,望着迎儿忧愁不已。

“爹到底咋了?”

“迎儿啊,要是……都怪爹没本事,没给你个兄弟姊妹,日后俺不在了,你要受了欺负,哪个替你争那口气?”

想到上辈子在婆家的日子,迎儿也不禁悲从中来,这辈子,她决计不会再嫁人!

“爹你担心这个干嘛?俺还有重要的事哩,你来看看这是啥。”说着领他进厨房,揭开蒸笼盖。

只见上头红的,绿的,黄的三色炊饼各有七八个。说“炊饼”又不是他家常做的炊饼,才往常的三分之一大,小巧别致,像一堆五颜六色的宝石,整齐有序的躺在竹编的蒸笼底上。

“你咋想起来吃这个了?咋不做大些?这小大,塞牙缝还不够哩!”

转瞬想到半年前闺女偷面吃的事来,就脱口而出:“可是她又骂你,不给你吃了?”他这几日在外头,最怕的就是金莲又发作闺女。

迎儿心内一暖,笑着道:“哎呀,爹你想哪儿去啦?她现在可管不了你闺女,没听街坊说‘武家那闺女可泼了’麽?”

武大松了口气,无奈的笑笑。

“爹你看这几个炊饼如何?”

“看倒是好看,只是也忒花样子了,塞牙缝都不够哩!”

迎儿一笑,经了红糖炊饼这事,他们家还没有足够的资本,没法子保住自家炊饼的独创性,况且点子太大众化,旁人要模仿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若他们能将客人固定到某一种特定人群的话……只消动作快,打出牌子去,就不怕旁人模仿!

特定人群?

无论古今,女人和孩子的钱都是最好挣的。孩子于吃食上“垂涎欲滴”自不必说,而女子,不见街面上多少成衣胭脂首饰铺子,如今女郎们三五成群出门再寻常不过。

而女子,活了两辈子又眼皮子浅的武迎儿比哪个都懂,好看的物件儿,若再好吃些,对她们总是有莫名的吸引力!

于是,那日见铺子前有老农卖波斯菜,她就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