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花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的眼泪像开了栓的水龙头一样向外狂泄,收也收不住。
好在那耗子药不是什么烈性的,送医也还算及时,虽然又是抢救又是洗胃地折腾了一大天,可人总算是给救了回来,只是大夫说,老秦可能还要昏迷几天,而且醒过来以后,怕是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干什么重活了。
那几天,周金花觉得自己就像经历了几辈子一样漫长,她就在床边守着,几乎从未合眼。没办法,老秦虽然结过婚,可是妻子难产早逝,也就无儿无女,父亲又在前几年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一个一身重病的老母亲,周金花不能眼看着这个人在医院躺着无人照拂——
况且,周金花在心里总是恨自己的,她觉得老秦弄成这个样子和自己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第四天一早,廖玫端着早饭来到病房,才将馒头放下,便看到秦大爷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那一刻,母女二人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自己看到的是幻觉,狠狠盯着眼前这个人,终于,老秦睁开了眼睛。
“大夫!大夫!人醒了!”
大夫闻声而至,检查了一番确认人是苏醒过来了,便嘱咐了几句,笑着走了出去。
“玫玫,你先出去一下。”大夫前脚刚走,廖玫就看母亲擦了擦腮边的泪说了这么句话。
“妈……”
“叫你出去!”廖玫刚想说些什么,便叫母亲大声喝断,只能悄悄退出病房。
廖玫走出病房,刚一关门,便听到屋内“啪”的一声,紧接着就听见母亲嚎啕的哭声。廖玫几次想进去看一看,可是她都没能伸出自己的手推开那扇门。
从那时起,廖玫便明白了,这两个人从今以后,应该都会带着对对方的愧疚活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