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前去不老林?”
“这个……闯了些祸,我那亲戚要我去给人家告个歉……”
楚羽有些忍俊不禁,打趣道:“怎么?在人家开的赌场里出千被抓住了?”本是戏谑之言,没想到程五千却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楚羽这便笑得更加灿烂了。
两人一个身怀武学大家深厚内力,一个本就酒量惊人,俱是一大清早便醒了过来。而农家之人本就早起晚睡,他二人睡态稍褪不久后老刘夫妇便也已经起了床。几番逗趣后两人便与这两位淳朴厚道的农人告了辞,并约定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再来做客。老刘夫妇两人虽然心有不舍,但人之中年也早看开了多些离别,更知眼前这两位绝不是滚黄土之人,这便笑着拿出家中缝制的布囊,包了两三斤干粮腊肉,交到了两人手里。
楚羽自灌江楼无双城一役之后,便顺江而来。偶乘舟于灵江之上看碧浪涛涛,水天一色近苍茫;偶租马于山野之间看秋风飒飒,疾风劲草藏生机。一路走一路看,一路品一路叹,但觉心胸开阔、耳清目明,不觉间许久不见长进的长青心经也开始有了松动。如此一来楚羽更觉书中所言“行万里路”之不虚,铁条几次出鞘,平了几次不平,除了几次不善,一身意气从未有过之快然。听闻程五千要去不老林中走一遭,当下便起了探幽寻访之意。而程五千虽得了侯池保证不老林不会寻她麻烦,但心中总有些许揣揣不安。这见楚羽身负不俗修为境界,还有意同往,当然大为乐意。二人这便一拍即合,一同上路。
“怎么?昨日我窥破你出千,你惊讶的不得了,想来你甚是骄傲于自己这般业艺。今日看来,你出千被抓反倒感觉像是家常便饭了?”
听得楚羽发出此问,程五千面上不但没有尴尬之色,反倒还犹如提到了自己最为自豪之事一般,脸上竟泛起了极大的光彩。
“嘿嘿嘿……你可知程五千并非我之本名,只是江湖朋友送我之诨号?”
楚羽顿时一脸惊诧:“哦?这有什么说道不成?”顿了顿,他咧嘴笑道:“也是,哪有爹娘给自己家闺女儿起这么难听的名字的。”
程五千柳眉倒竖,哼声道:“怎么?看不起女子么?女子怎么不能叫这样的名字了?这么多年,像你一般有此想法之人多了去了,你们觉得不妥,可我就偏要这么叫!得了这诨号之后,我便以此为名,以前叫什么,全然都忘了!”
楚羽自小身边便不缺巾帼不让须眉之例,如王凝之,如苏沁,再如刘琮琤,哪一个不是女中豪杰?只是当下年代仍是重男轻女,纵使江湖上不乏女侠,人们也只当是个例。故而楚羽只是见这程五千诨号取得有意思,这才便开了一口玩笑。没想到这程五千一番言语,竟也是与他素识的那几位女子异曲同工。他断然没有轻视之意,知道对方误会,这便当即停步抱拳,弯身一鞠,咧出他的招牌笑容,告歉道:“壮士饶命!绝无冒犯之意!”
程五千本身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姑娘,行事多像汉子,其实也并未多在意。见这背着铁条的家伙说的有趣,便扑哧一笑,毫无芥蒂。
“那么再说回来。我这外号得来,那可有趣得很。你当知道,但凡大一些的赌场,背后均有后台背景。”
楚羽点点头,道:“此言不虚。赌场这种地方,最是江湖上易于结仇怨、起冲突的几大场所之一。倘若背后没有些强大的势力支撑,恐怕开不了多久,便会被砸的稀烂。”
“正是,”程五千渐渐眉飞色舞了起来:“越是大型的赌场,其管制也便越发严格,寻常人若是敢在其中出千,别说赔资道歉,就是丢了性命的人,那也是多了去了。”
楚羽笑道:“我知道,你接着就要说,你不是那些寻常人了。”
程五千脸皮素来深厚,听到楚羽这般说,“嘿嘿”笑了两声,便面色如常的应承了下来:“那是自然。那些凡夫俗子怎么能跟我相比?他们不过把出千当成赢钱的工具,而我,哼哼,当出千是门艺术!”
楚羽瞠目结舌。
“我苦练出千本领,不知道被赌场打断了骨头多少根……但我不服,我非得要学会这门技艺不可。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终于有一天,我当着我们辽东几大赌场头头的面儿,接连出千五局。他们明知我出千,却不知我如何出千,拜服与我,送了百两银。从此这‘程五千’的外号吗,便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