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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浅墨,有星有月。
多日无人进入的甲乙面馆里,桌椅梯柜均蒙上了一层不薄不厚的灰尘。门被推开,随着气流的纷动灰尘被卷入空中打起了一个小旋,在空气中逐渐散开坠落。
他一脚踏了进来。
手指抚过那些在那天被撞击的东倒西歪的桌椅,他的唇角渐渐泛起了一丝笑意,他转头望去,柜台处那个窟窿还状若昨日。
某人带着妹妹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就在一切都将会十分美好的时候,发生了变故。
他有些沉默,一言不发的静静站着,似乎是在感受着那对兄妹多年来流离失所的喜悲。
半晌,他睁开微闭的双眼,笑道:“我听见你的呼吸了。”
没有任何动静响应他。
他嘴角的笑意变得更加醇厚,道:“难道你要我揪你出来吗?那样你会很没面子的。以你的年龄来讲,应该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吧。”
有风从屋外吹来,屋内仍是寂静无声。
他低头,扯了扯嘴角,未见有何动作,身影便仿佛变成了一缕黑烟,转瞬便将抱着木盒的少年从屋内无光线的死角里提了出来。
他瞥了瞥紧紧抱住木盒的少年,眉头一皱,问道:“这东西,你爹难道不是应该让你丢了么?怎么能让你随身带着?”
少年霍然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与警惕。少年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想要问的话咽了回去,只剩一脸狠色。
“你又是哪个死了爹妈的仇家?报上名来!”
他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一巴掌拍在了少年脑袋上。少年吃痛,轻呼一声,却立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下手如此轻。
“我不是你爹的仇人,”他顿了顿,说:“不信?我知道你爹的所有事情。”
“你爹起初是一名杀手,可是他并不称职,太容易动感情,容易意气用事,更像那些被热血支配头脑的江湖人。正因为如此,他遇见了你娘之后,才会那么不可救药的陷入疯狂的,所谓的爱河之中。”
“有了老婆,就是有了家了,你爹他自然不会再想继续做那些头悬腰间刀尖舔血的营生了。他隐姓埋名,不再接任何生意,与你娘四处游玩,可谓逍遥自在,羡煞旁人。可惜好景不长,你爹终究还是偶尔露了些看家功夫,被仇家认了出来,从此日日夜夜遭人追杀,与你娘亡命天涯,路上生下了你和你妹妹。”
“然后有一天,你爹娘死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抹去了紧紧抿着双唇的少年眼泪。
“你爹既然没让你把这东西扔了,那他一定告诉过你,你有一个叔叔吧?”他伸手大力地将少年搂紧怀里,轻声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有叔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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