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蹲下来,拍了拍董烈阳的肩膀,道:“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也才进江湖没多久,说懂得多,那是在放屁。可是啊,我至少知道一点,那就是一个男人,活在这世上,不说开宗立派、功成名就,也不说利益往来、富甲一方。甚至连快意恩仇都不谈,最起码,你不能给别人找麻烦。我有一壶酒,我便一人痛饮;我有两壶酒,三壶酒,甚至更多,我便与兄弟朋友同饮;倘若我一口酒都没有,别人愿意主动提起分我一口,我便认了这个朋友,今后待我有酒之时必分与他。可我坚决不会去向别人讨酒,更不会对别人说什么,今日先与我饮,他日有酒必返还的混账话!董烈阳,你以为你忍辱负重,是为了你们整个五大家族的未来考虑,觉得这个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欠你的,你任性,你让大家等你变强。可是你想过没有,等你真正有实力能把仇报了的时候,当年经历过那个夜晚的族人们,还能有多少健在?还能有多少人欣慰的看着你剁下李家的一颗颗人头?没多少了!他们大部分人都会在你变强的过程中一个个老去死去,就算有你这么个念想,也不得瞑目!”
楚羽言及至此,已是声色俱厉:“董烈阳!不要拿你那半吊子武学天赋来说事儿!你们族人没有义务信你这一口酒的空口承诺!你董烈阳也没有资格许下这承诺!”
董烈阳如遭雷击,冷汗如浆。
“如果你的仇恨足够浓烈,那么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想尽一切办法报仇,而不是可笑的什么可笑的亲手了断!”
“你好好想想吧!”
楚羽说完,给了刘琮琤一个眼神,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门。刘琮琤也跟着出门,随手把门带上的时候,她又看了一眼神魂落魄的董烈阳,不由啧啧称奇。
楚羽才多大?这一嘴直击人心而又洞察力极强的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哦对了,他说过,他小时候读过很多书。
看来读书是个好事情啊。
……
屋内,董烈阳依然久久不能回神。
张辉走到他身前,坐了下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这楚羽小兄弟是个好人呐,这世道上,能有这样的少年,属实不容易。”
董烈阳闷头“嗯”了一声,又不说话。张辉也没再出声,只是坐着陪着他。
半晌,董烈阳才说:“哥,你说,我是不是就他妈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张辉闻言微微一笑,道:“你这话要是问楚羽,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你是。”
董烈阳没吭声,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一些。
“只不过,楚羽小兄弟虽然实为少年才俊,武功也强,见识也广,言语也直,可他对于咱们而言,终究还是个外人。因为是外人,所以他不懂,咱们这一村族人,是根本不用分那么清的。你要是像他说的那样,为了咱们的大仇,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那咱们爷们儿们都只会说一声好!你要是想靠咱们自己的力量报仇,那也没说的,咱们族人们等得起!别说一辈子,就是两辈子三辈子,就是你没能报了仇,只要咱们村子还有人在,这希望就不会断绝。”
张辉脸上笑意淡淡,“阳子,没那么多讲究。活着,能活着就有希望。”
董烈阳抬头,怔怔的看着张辉,叫了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