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我还是觉得不能久留。”苏沁压低声音对楚羽和吴央说。
切磋之后略作休息,自然要继续前行。而苏沁一把抓住拍拍屁股就欲起身走在最前面的楚羽,把他拽到了后面。史城看到这一幕愣了愣,倒也没说什么,翻身上马趋至最前方开路。
“你说那个车夫是隐藏的大家高手?”楚羽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吴央点点头,道:“比你强。”
顿了一顿,又补充道:“比我们都强。”
楚羽有些恼火的挠了挠头。出门这么些天,就基本没怎么顺利过。好不容易这才有了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却发现这滩浑水竟然如此之深。他读了那么多书,看过那么多江湖故事,以为天下万事皆在胸中,可但自己真的身处其中时,才感到了由衷的力不从心。
他本来都已经要逐渐的接受史城其人了,此时得知原来人家并没有把底子向自己真正透露的意思,心下不由得烦躁起来。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苏沁感受到了楚羽情绪的变化,微微一怔,便明白了楚羽还有些孩子气的想法,无奈的笑了笑,开解道:“好啦,烦什么烦?我们不也是没有把自己的秘密透露给他们吗?江湖行事,本就要留些后手,何必挂怀呢?”
“可我们跟他们同行不只是蹭吃蹭喝,如有劫镖剪径我们可是会出手的啊!知道了队伍里的真实实力才能更好的御敌不是吗?”楚羽忿忿反驳道。
“你这么想就错了。”苏沁解释道,“江湖高手固然众多,但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宗师的实力放在江湖上足以开宗立派,而大宗师的地位,你观洛阳城主便知一二。楚羽,你武学天赋不差,又兼有长青心经这等世间顶尖功法辅助修习,不可谓不是天眷之子。然而你如今踏入大家境界,可感受到了自己离宗师境界有多远?”
楚羽听到“天眷之子”时感到浑身不自在,就欲反驳时却被苏沁一问砸的一震。思量片刻后无奈说道:“感觉……根本看不到宗师境界的边缘。”然后扭头问吴央:“石头你呢?”
吴央也是微微沉默,答道:“我也是。”
“我虽还只是武学小成,但自小在长安中所见颇多,也知道成宗师之难。所以以宗师之尊是完全没有劫镖剪径的动机的。故而这队伍里有一名武学大家坐镇,就已是绰绰有余。须知剪径小贼多为生计所迫,难见有大家出现。”苏沁道。
“所以能引动大家出手劫镖的原因,无非就只有两点,一是旧怨偿报,二是货物实在是世间少有的珍宝。”
“那他们此次准备如此周全,岂不是说……我们极有可能卷入一场江湖恩怨?或者因怀璧之罪而身陷险境?”楚羽脸色一变。
苏沁点点头,道:“看来你还不算太傻。”
楚羽默然。自幼读书的他,行事性格都颇有侠气,也并不反感向需要之人伸出援助之手。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承担一些本不该有的恩怨纠缠。
“再行两日,便出了这座巫山,眼见就是无双城了。我们便在那里跟他们分开,到时再给他们些银两,也算两清。”苏沁说。
楚羽想了想,觉得可行,便点点头,笑道:“不过也多亏了人家史家镖局,否则我们连现在这座山叫什么都不知道,迷失在这里都有可能,更遑论去什么无双城了。”
苏沁和吴央深以为然,再次抬眼环顾这周身之境。此时众人正行走在两峰之间凹下的山谷中。抬眼望去,怪石嶙峋如巨兽之爪向上爬升,直直入云,高不可见。两壁之上间或有苍劲树干如同巨蛇一般盘曲匍匐。脚下尽是碎石裸岩,饶是有武功内力傍身,几日走下来也感到脚掌疲累,酸痛难解。远望而去则依旧山路蜿蜒,曲径通幽,兼有不知名野兽引吭而嗥,毫无人气而深远异常。若无史家镖局的镖师们依靠常年行走的经验绘制出的地图,至少楚羽三人对自己的性命安危毫无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