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接着一步地向前走,疼痛也如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拍打着他的身躯。这已经远远超过了这十二年来他所感受过的所有痛苦。他不知该如何发泄,如何缓解,如何逃脱,于是默默地忍受。打湿自己衣衫的应该是汗水,而他却根本无暇顾及。
他还只有十二岁,尚还有着对未来的憧憬,却体会到了无能为力所带来的深深失落。他不愿就这样迷失在痛苦与黑暗之中,他还没有进行一个完整而精彩的人生。所以他不会停下,不管走了多久,还要走多久,还能走多久。
有什么东西渐渐生长了出来,从指节到指尖,从双腿到双臂,从肉体到灵魂。他知道有什么发生改变了。这种感觉很复杂,像是决定了什么,又怅然若失。似是从过去继承而来,又像是与过去的一切彻底割裂。
然后一切都亮了起来。
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柔和而明媚的阳光从窗户中透了出来,路过书桌时带出了桌上几只毛笔与笔架的长长影子,静静映在有些发黄的宣纸上。冷瓷茶杯里还有他走之前没喝完的浅浅残茶,屋脚的扫帚依旧安安静静,不曾挪动位置。
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楚羽想要撑起身子下床看看,突如其来的剧痛却让他闷哼一声,重新倒了回去。他看了看自己缠满白色绷带的右手,立刻想起了唇角的血,绑起来的人,毫不保留的拳,还有浓稠的黑梦。
“没有惨叫哭喊出来,说明你小子的心性还是可以的。虽然也不是太好,但也不至于太废。”随着房门的打开,陆诩脚还未踏进房里,戏谑的声音就已经钻进了楚羽的耳朵。楚羽有些惊喜的看着这个嘴上从来不饶人的赌棋师父,张嘴叫到:“陆叔!”
陆诩看着这个已经回复了几分精神的小家伙,不由得也是咧嘴一笑。晃晃悠悠走到床前,大咧咧的把屁股往床边上一放,道:“以后记着,跟人打架,如果本来就没人家强,硬碰硬就只能说明你自己是个二百五。手折的滋味不好受吧?”
楚羽拿左手挠了挠头,悻悻没吭声。
“不过你小子这小拳头倒也可以啊,虽然是折了,但是竟然硬生生地把一个武学大家的脸骨拿来给自己做赔了,真是不简单。”陆诩望着楚羽猛然有些不可置信但又透着些许兴奋的脸,说:“那位叫方寻,你那一拳把他脸骨砸出裂纹了,大夫说的。”
再次看了看自己缠满绷带的右手,楚羽心中竟然多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正控制不住的傻笑着,突然他的脸色发白,急切地问陆诩:“我娘呢?我娘怎么样?”
“放心,你娘只是脱力疲累才被方寻钻了空子打出了些许内伤,要是论痊愈时间,她可比你要短多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手吧。”陆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