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黛望着管虞忽然怔了怔,下一秒忽然毫无预警地流了泪,她赶紧抬袖擦去,强装笑颜:“儿臣告退了。”说着便牵着管宇风打算离开御书房。
管虞因莫黛的流泪而感到莫名其妙,她是女子吧?怎么说流泪就流泪?还流得那般受伤凄然!
“等等!”
莫黛停住脚步,并未转身:“母皇还有何吩咐?”莫黛的嗓音有些颤抖,一副努力压抑情绪的模样。
“回来,跟朕说说,为何流泪?”管虞自认自己是演戏高手,她本以为莫黛也在演,但不对,莫黛无论是眼神表情还是声音都不像是装的。
莫黛仍旧不转身,只是偶尔抬袖擦拭眼泪,一旁的管宇风见莫黛流泪了,眼圈也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也开始朝下掉,但不敢哭出声来。莫黛不由地蹲下身,从袖内摸出巾帕替他擦泪,并抱在怀里哄着。
管虞傻眼了,她没说什么吧?也没发火,怎么就让这一大一小哭起来了?
管虞让一名宫人进来将管宇风抱走,只留莫黛在御书房内。
“媛……莫黛?”管虞此时已将藕粉吃完,仍旧意犹未尽。
莫黛还是不转身,就这么背对着管虞说道:“我自幼生长在农家,待懂事时我便知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而是他们从外头捡来养的。我的脾气性格不算好,骨子里总认为自己不该屈就在那样一个平凡的农家,靠着几亩田地过活,吃不饱穿不暖。平日里到镇上赶集,好一点的店铺我都不敢进去,害怕遭受店主的白眼,有一回差点被一辆富人家的马车撞到,他们不但不道歉,反而骂我是瞎了眼的穷光蛋乡巴佬,那时我心里很难受,觉得自己不该是此种穷苦命,恨过,伤心过,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年。”
莫黛想管虞定然派人查过她的身世,她不如自己说出来:“后来我想通了,认命了,开始与相公们好好过日子,我努力赚钱养家,不再贪求富贵,只求平淡过活。谁料那一日被管轩发现,他说我是她二皇姐,再后来我就来到这里,当我见到陛下您的脸时,心里甚是震惊,同时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我觉得,您就是我亲娘!”
管虞听着莫黛的自白,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莫黛则继续说道:“我只是在乡野间长大的普通妇人,我对于国家政事一概不懂,来宫里这些时日,虽然您不让我见萧笙和小翼,我心里有些不快,但我却莫名地对您有种孺慕的情怀,我只会做些乡野间的粗食,之所以送来与您吃也只是想尽尽我的孝心!”
莫黛终于转过身,直直望进管虞的眼里:“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吗?这十八年来,您真的有找过我吗?”
管虞见莫黛一脸迷茫地望着自己,下意识地就说道:“你当然是朕的女儿,朕当初确实有拼命找过你!”
“别骗我了,我晓得自己不是,管轩说过,凡是皇家的子孙,后脑勺都有一枚白月牙的烙痕,可是我没有!”莫黛苦笑道。
“朕没骗你,是真的,不然咱们效仿古法,来个滴血认亲?”管虞直觉说出口,同时一击掌,对呀,还可以滴血认亲,怎么早没想到呢?
莫黛一听,眼皮跟着一跳,啧,她的血可是很珍贵的,才不想白白浪费掉。
“不用了,我信您,只是,这都十多日了,我想见见相公和孩子可以吗?”莫黛这回请求的语气极其恳切。
但管虞认定了一件事轻易不允许旁人有所置喙:“先滴血认亲!”
等御医来到御书房为他们滴血认亲后,管虞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好似第一回见到莫黛般将她从头至尾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然后大力地拍了拍莫黛的肩:“好女儿,你真是朕的及时雨啊!走,让你父后也高兴高兴!”
“母皇,我相公……”
管虞压根儿就装作没听见,兴奋地说起当年之事,也不管莫黛想不想听:“你可知,你父君名唤幸宸,是为温婉柔顺的男子,母皇当年深深为他所吸引,你父君与你父后的关系也是不错的,两人亲如手足……”
“您若想我乖乖听话,那就让我见我的相公和孩子!”莫黛大声打断管虞的话。
管虞停下来,眯眼看着她:“怎么,不忍了?”管虞哼了声,“朕还以为你能忍多久呢?没出息!”
莫黛低头不语。
“朕若是不答应呢?”
莫黛忽然抬头,笑着:“您会答应的,我只是要见相公和孩子,又不会逃跑,或者您可以派人将我与相公和孩子一起软禁在朝阳宫里,大臣们不会有所怀疑的!”
“你居然敢威胁朕?”管虞心中不悦。
“岂敢,儿臣只是想见自己的相公和儿子而已!”管虞这只老狐狸,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母皇,既然是合作,那就该有诚意。这十多日来,我的诚意可是如白纸一张摊开在您的面前,而您呢?”
管虞的颜面有些挂不住,心知莫黛被逼急了,虽然证实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毕竟没有感情基础,还是不能做得太过分:“非要今日见?”
“是!”
“咳,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晚饭吃什么?”管虞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