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釉道了谢,扶着穹清去了茅房。
沐千澈看着穹清的背影,以及他到了门槛处停顿一下才迈开的脚,忽而联想起他带着莫黛离开流岗镇前往水泉镇初住客栈的那晚,他也是如此扶着莫黛进茅房的,那时他们之间尚是客气疏离的,而今他已经嫁与她过上了稳定的日子,再回首时,那段时日竟如隔了一世那么久远一般。
莫黛在灶房内将里头有酵母菌的面团放到陶盆内加水搅和开来,盖上盖,放到温热的灶台上,留着临睡前和面用,弄好后洗了手走出来,见到沐千澈一脸回味久远的模样,便与他站到一起,伸手拉住他的手:“想什么呢?”
沐千澈没有看向莫黛,只是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淡淡道:“那人与初来水泉镇时的你一样。”
旁人或许听不明白沐千澈的意思,但莫黛却是听懂了,吃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那清贵男子的眼睛其实是看不见的。
莫黛将头靠在他肩上,幽幽地说道:“不一样,我是草根命一条,人家是富贵命无双。此时此刻,你给我说说心里话,若是当初我一直眼盲,你还会不会欢喜我,嫁与我?”
沐千澈忽然窘红了脸:“别闹了。”
“你这反应我可以理解为你在逃避话题吗?逃避话题就意味着你没自信回答这个问题,也就意味着,你其实也许可能大概不会……”
“我会!只要你依旧要我!”沐千澈打断莫黛的话,坚定地说了句,而后因难为情而极速飘离莫黛身边,回了自己房间。莫黛讪讪地摸了摸鼻头,脸颊隐隐泛红,心里因沐千澈的话而泛起丝丝甘甜。
莫黛一家人对待穹清和瓷釉都很礼遇,莫无云和莫无风烧了热水,让他二人先行洗澡,待他们进了前院客房后一家人才开始洗漱。
赵英姿和烈或许是因连日来身心高度紧张的缘故,一直沉沉睡着,看那架势估摸着明日都不会醒来。
莫无轻哄睡了莫小满,将他轻轻地放到床里头,这才下床来将铺被和床单皆拉整齐,而后拿起梳子梳发,莫小满现下十分调皮,动辄就撕扯他的发丝,一家人的发丝都挨个被他撕扯过了,唯有莫黛抱他时,他才会老实一些。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莫黛走进来,关门落闩,而后倚在门上看他梳发的模样。
莫无轻有些懊恼地瞪她:“你看我作甚?”
“看我相公甚美。”莫黛笑着回道。
莫无轻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甜言蜜语!”
“你不爱听那我不说了。”
“我可没说……”莫无轻冲口的话说到一般打住,见到莫黛以着一副“我就晓得你死鸭子嘴硬”的表情看着他时,他恼得放下梳子,“爱说不说,谁稀罕!”
莫黛知他脸皮薄,脾气一激就起,于是走上前哄道:“好好好,你不稀罕,我稀罕!”
莫无轻瞥了她一眼,见她丝毫不因他的怪脾气而恼怒,心里倒是有些气闷来:“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已经受够我了?”连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自己的脾气了,每回脾气一过都会感到后悔,但一被激,刻薄的话便会自然而然地吐出来。
莫黛望着他良久,方才幽幽地说道:“老实说,我确实……”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的,虽然不甘心被你这么说,但我会改的,你给我时间……”莫无轻忽然扯住莫黛的衣袖,声音愈来愈小。
莫黛有些莫名其妙,她说什么了吗?她什么都还没说呢!
“我是想说,我确实没有受够你,我觉得与你说话很有挑战性,不会觉得腻烦,怎样,满意吗?”莫黛笑着说道。
“奸诈!”
“喂,我哪里奸诈了?你说你中意黑色,我今日可是为了你特意穿了黑色的……”莫黛说到这里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神。
“你明明就穿着淡青色长衫,哪里有黑色?”莫无轻以着一副“你又戏弄我”的表情看向她。
莫黛的脸红了红,眼神左右忽闪着:“在里面。”
“在里面?什么在里面?”莫无轻愈发不解。
莫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真是笨死了,一点联想思维都没有,只能无奈道:“我是说穿在里面,你要看看吗?”
莫无轻这回是真的听懂了,脸唰地一下爆红,但却分外认真地点了点头。莫无轻想着莫黛或许是穿了黑色的亵衣,但这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左右亵衣也是衣服,不过是贴身穿着而已。
莫黛于是主动解开外衫的扣子,褪去外衫露出里头白色的中衣。
莫无轻炯炯有神地望着莫黛,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莫黛忽而停住动作:“不然,你亲自帮我解?”
莫无轻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又摇头,但最终还是点头,抬起手替她解开中衣的扣子,扣子一解开,莫无轻忽然惊愣在当处。原来她之前做的东西真的是可以穿的,虽然只有小小的几片布,但那黑色包裹着她白璧无瑕般的肌肤,曼妙的的身姿展露无遗,不得不说,忒么诱惑了,她是如何想出这些来的,是为了他们吗?
莫无轻忽然长臂一伸拥住莫黛,像是害怕失去她一般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箍紧在自己的臂腕里,贴着那微凉温润的肌肤,身体微微颤抖。
“满意吗?”莫黛也伸手回拥他。
“嗯,满意!”莫无轻转而将莫黛打横抱起,转身将她放到床榻上,俯下身,长发垂落在她的颊边,痴痴地望着她,眸光明亮似火在燃烧,“不熄灯好吗?今晚属于我!”
莫黛点头,不过心里却在想着,无轻小哥,貌似你越来越那啥了。
翌日寅时,莫黛醒来,近来她都是这个时辰醒的,因为萧笙会在这个时辰起身做角鹿点心,她不愿他一人辛苦,便起床帮忙,并顺便做好一家人的早饭。
莫黛坐起身穿衣,莫无轻却搂着她的腰不让她穿,莫黛拍了拍他的脸:“无轻,撒手。”
莫无轻装作没听见,反倒是将脸贴着她的腰蹭啊蹭,莫黛怕痒,急忙推开他的脸,见他仍旧闭眼装睡,于是开始搔他的痒,岂料莫无轻是个不怕痒的,莫黛于是俯脸吻他,起初他还甚享受,忽而睁开眼气恼道:“你咬我作甚?”
莫黛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说呢?”
莫无轻红了脸,松开手,也打算起身。
莫无轻见到莫黛在穿昨晚脱下的黑色小衣,于是有些好奇道:“这东西真神奇,形状恰如其分,服服帖帖的,只是这东西束缚在胸口会舒服吗?”
“还好。”
“妻主!”
“嗯?”
“没什么。”
“那我出去了,你若是觉得困就再多睡会儿,待我做好早饭过来喊你!”
“妻主!”
“嗯?有事?”莫黛刚要拉门出去,又听莫无轻出声唤她。
“你会一直与我们在一起的对不对?”
“那是当然!”莫黛笑着走了出去,并轻轻将门带上。
莫无轻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心脏跳得如同擂响的战鼓,他似乎变得与二哥和大哥一般越来越离不开她了,他一边因她的温柔体贴知情知趣而欢喜着,一边又强烈不安着,愈是在意就愈是怕失去。他这是病入膏肓了!
莫黛走进灶房时,萧笙已经在做点心了,虽然只需做十只点心,但因工序繁杂,着实需要费些力气。而且他还要做蜜豆小酥饼,绿豆酥,桂花糕等其它点心。
莫黛昨晚临睡前活的面已经发了体积是原来的两倍大,昨晚和面时是加了炼乳的,想在今早烤个香甜的奶味面包给全家人吃。莫黛将面团做成长条形,在表面刷了一层鸡蛋液,并撒上一些白芝麻,继而放到烤箱内烘烤。
弄好了面包,莫黛便过来帮萧笙的忙,不过她也只是打打下手,她捏的角鹿可没萧笙捏得逼真。等萧笙将点心上锅蒸时,莫黛开始煮粥,煮鸡蛋,切几样从镇上买来的爽口开胃的腌制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