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莫黛明白自己被小瞧了,当然,自己确实不会武功,被小瞧也是难免的,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沐千澈紧了紧二人握着的手,莫黛晓得他在安慰她,但其实他心里也是如烈那般想的吧!

莫黛又问了赵英姿一遍:“赵姑娘,你答不答应?你若答应了,待我们救出镇上的大夫,我便替你按摩一整日!”

赵英姿一听,立时来了精神:“当真一整日?”

“当真!”

“我要温柔的按摩!”赵英姿开始加条件。

“……好。”莫黛的眼皮抖了抖应声。

“你还要亲自做饭做点心再亲手喂我吃!”赵英姿笑得邪肆。

“亲自做饭做点心可以,但喂你吃,除非你把自己四肢敲断。”莫黛淡淡笑道。

“好狠!”

“彼此彼此。”

赵英姿也是果断,直接便对烈下了命令:“烈,你留下来保护莫府里的所有人,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主子,属下……”

“不用说了,小黛黛不是说了吗,她会保护我的,你,便如保护你家主子我一般保护莫府所有人!明白?”赵英姿说完便又腻歪到莫黛身边来,“小黛黛你务必要用心保护人家哦,人家会怕怕!”

她此言一出,众人的胃内一阵翻江倒海,伟大的雨神哪,请赐下一道雷电劈闪了这厮吧!

于是,莫黛、沐千澈和赵英姿便坐上马车,赵英姿喂了那侏儒人一颗药丸后,让那侏儒人负责赶车,来时便无人赶车,想是这个小东西与马已心意相通让它去哪儿便能去哪儿。而侏儒人的四名手下则都被绑在马背上跟着。

烈便将莫府所有人全都叫到正厅去,缩小保护范围他也省力些,大人们自然知晓是莫黛让烈留下来保护他们的,但两个小的却不知,尤其是莫小羽,他误以为烈是大坏蛋,娘现下不在,他必须替娘保护全家人,于是他便用从沐千澈那里学来的几招出拳踢腿的功夫招呼到烈的身上。

烈除了在一开始淡淡地扫了一眼明明怕他怕得要死,但仍然倔强地伸出小拳头打他的莫小羽以外,其他时间便一直平视前方,任那小家伙拳脚相加地打在他的小腿上,根本就像是被人挠痒痒一般。

诚实说,他觉得甚有趣,留下来感觉也不错,尤其是那个许大叔,一会儿端奶茶与他喝,一会儿又拿点心与他吃,若非萧笑那个傻不拉叽的姑娘一直在他耳边聒噪的话,他会觉得更舒心。主子应该不会有事吧?她的功夫在自己之上,而沐千澈也比自己厉害,只是那个莫黛有些弱而已。

此时那个有些弱的莫黛直想一把掐死烈的主子赵英姿,这厮非要和她挤一边坐,还死皮赖脸地将脑袋枕在她肩头,手更是不老实地揽着她的腰,嘴里还呢喃着:“若是每回出任务都能像现下这般舒坦该多好,小黛黛,我多想把你别在我腰带上,走哪儿带到哪儿!”

莫黛不理。

“小黛黛,陪我说说话嘛!”

“就说一句,一句也不行吗?”

“闭嘴!”莫黛倒是果然说了一句。

赵英姿被瞬间秒杀,脸色有些难堪,赌气似地将脚搭在马车靠后壁的座位上,头则直接枕在莫黛的腿上,闭目假寐。

莫黛无语,这个赵英姿,她到底知不知晓他们这是去救人?单凭那个侏儒人和那四个被绑在马背上的女人有恃无恐的模样,就知他们大当家的不是寻常的流氓混混,定然是武功高强,且杀人不眨眼的,而他们的窝点必然盘踞在有利于他们的险峻地势,不熟悉地势的人进去轻易便会被咔嚓掉。

莫黛比较在意的是,沐千澈周身的气场异常冷煞,她已经见他的拳头攥紧松开了好多回了,若非心里有大仇大恨大悲愤,他绝对不会失了平日里的淡然冷静的。莫黛猜测是与那玉佩有关的,莫非那玉佩原本是沐千澈所有?

莫黛忽而想到了一种可能,那玉佩曾是沐府之物,多年前被匪盗劫走,而这侏儒人说是她娘给她的,那么,她那娘要么是从典当铺买的,要么就是匪盗一伙的,看侏儒人这伙人凶神恶煞的,若非碰到赵英姿,寻常人家倒真的只能任她们搓扁揉圆,是以莫黛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马车出了水泉镇,没有走没官道,则是自一条小路朝某个小村庄驶去。

赵英姿忽然睁开眼坐起身,一把撩开马车的布帘,一把刀架上侏儒人的脖子:“你若是敢耍花样,姐不等你身上的毒药发作,便一刀结果了你!”

“老娘才没有,老娘只是带神医回我们的村子,老娘的娘生病了,急需神医救治!”侏儒人倒是对赵英姿的毒药无所畏惧,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们村子叫什么名?”沐千澈问,雨下得大,只能自灰蒙蒙的雨幕中隐约看到一排排房屋。

“无名村!”侏儒人说着忽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而就在这时,马车轱辘忽然陷进一个大坑内,车身剧烈一晃。

莫黛一个没抓稳,整个人便朝马车壁撞去,沐千澈急忙伸手将莫黛拽进怀里,而赵英姿直接朝车门撞了过去,幸好她伸手抓住了门边。侏儒人趁机想逃走,却低估了赵英姿的本事,还未跳下马车,后领便被薅住。

侏儒人挣扎未遂,忽然自口中发出一声奇异的哨响,几乎是瞬间的便从四面八方跳出几十个体型彪悍的男男女女来,在那些人中便有一名身材颀长,着一袭月白长衫的俊美男子。

那男子年约二十,手撑一把油布伞,便是在泥泞的土路上走过来,亦是不曾脏了脚上的月白锦靴,整个人便似雨中清新的一景,令人眼前不由地一亮。赵英姿刚想吹声口哨耍耍流氓,却听手里薅着的小侏儒大哭着冲那美男子大喊:“大哥,救我,他们都是坏人,统统杀死!”

那男子一听,登时一脸的疼宠怜惜:“妹妹莫怕,大哥这便来救你!”说着便冷冷地瞪向赵英姿,手中的油布伞忽而快速旋转,咔咔几下竟变成了一柄长矛,“放开我妹妹,留你们全尸,否则五马分尸丢到山里喂狼!”

赵英姿的眉头一抖,啧,真是一种米养百种人,哥哥如此美貌,妹妹却是个小侏儒,而且如此美貌的男子竟是个接连犯下无数罪刑的匪盗头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口气倒是不小,我问你,你从水泉镇绑走的大夫和郎中都在哪儿?不说我便割下她的大脑袋当球踢!”赵英姿说着,真的将刀压在小侏儒的脖颈上,她稍一挣扎晃动,那刀刃便切进肉内,登时便有血流出。

小侏儒吓得哇哇嚎哭,那男子心疼得要命:“大胆贼女,居然敢伤我妹妹,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那男子说着忽然手握长矛飞身朝赵英姿刺过来,赵英姿直接便将小侏儒提至面前当盾牌,却不想那男子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刺她,而是从袖内扔出一枚烟雾弹,嘭在小侏儒的头顶炸开,白烟丝毫不受大雨影响,迅速散开。

赵英姿心知这烟雾甚可能加了料,于是赶紧闭气,马车内的沐千澈同样如此,莫黛起先也是捂住口鼻,但见马车内到处都是烟,闭一时尚可,不一会儿她便忍不住了。沐千澈将她揽在怀里带出马车外,才一出马车便忽觉脚步虚软,再看赵英姿,已然体力不支瘫软在地。沐千澈心知这白烟或许本身无害,只是沾了雨水便产生药性了,这回可糟了。

莫黛倒是没甚感觉,但在见到沐千澈和赵英姿都有些不对劲时,她也便跟着装作不对劲。

当赵英姿和沐千澈昏迷过去时,莫黛也跟着昏了过去,这时,她听到那白衣男子冷笑道:“你们以为闭气便能逃过一劫吗?哼,若是没有解药,一旦肌肤沾了这烟,必昏无疑,而且功力愈深,昏迷得愈快,看来这三人的功夫都不错!来人,将他们身上值钱的物件搜一搜,之后乱刀砍死!”

“是!”那数十个身材彪悍的男女齐齐应声,而后抽出大刀走上前。

“大哥!”小侏儒忽然拦在那些人面前道,“娘不是生病了吗?那些大夫管用吗?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是神医和药童,先将他们带去救娘,而这个逼迫我的臭女人,”小侏儒抬起小脚踹上赵英姿的脸,“不能就此便宜了她!村上不是有好些个男人找不到妻主吗?让他们从这女人身上借种,借完后,再杀不迟!而且她还敢喂我毒药,幸好我吃了大哥给我解药,百毒不侵!”

白衣男子笑着应声:“都听妹妹的!来人,将他们都带回村子去!”

白衣男子抱起小侏儒,他手中的长矛又再次变成油布伞,二人撑着伞飘然离开。莫黛感觉到自己又被塞进了马车,而沐千澈和赵英姿同时被塞了进来,马车被人驾着离开,那四名被绑在马背上的女子也早早被救下,此时跟在人群中回了村子。

灰蒙蒙的雨幕里,那就是一个普通不起眼的村子,除了村子周围的树木多了些。

白衣男子抱着小侏儒踏入一座农家小院内,三间堂屋,三间东屋,三间前屋,皆是青砖瓦房。院内有个小花圃,花圃内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草,花朵颜色甚是鲜艳,三间堂屋的西边栽了葡萄树,葡萄藤已经顺着竹子搭成的架子爬到了屋顶,这时节已然结出了青绿色的葡萄,一串串,颗颗圆而饱满,被雨水洗得愈发得水灵剔透。

堂屋的东耳房内,一张紫檀木雕花大床上,一名老妇正嘴歪眼斜流着口水,说不出话,认不出人,两只手还不停地一抽一抽的。几名大夫并一些时常下乡的郎中正满脸愁容地跪在地上各自在写着药方。

“丰,丰大夫,您瞅瞅我这药方写得对是不对啊?”一名郎中一边擦冷汗,一边向丰收请教,可怜见的,他只是一个只能识得几种药草的平庸小郎中,平日里下乡骗骗那些农夫尚可,如今却将她抓来给这个明显就是得了不治之症的老妇治病,治不好就要被杀,唉,这不是要愁死她吗?

丰收叹了口气,指出她有几味药用得不妥,那小郎中立时千恩万谢地拿笔改过。丰收看了看自己写的药方,纵然所有药都对,但那床榻上的老妇明显就是急症,这种病以前她也见过,多是老人家会得,一旦得了就只能等死,喝药不过是延长几日寿命,让家里人有时间为后事做准备。

也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霸道凶狠地将他们掳来,还放出话,若是医不好便将他们统统杀死,唉,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写好了吗?”白衣男子抱着小侏儒走了进来,所有人都跟着一惊,个个皆紧张地拿着自己写的药方子,又听那白衣男子继续道,“寻常的药草我可都认识,不要想着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