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由莫金花和莫荷带领的那队人马已经到了莫大溪家的门口。du00.com
众人不由地抬眼看向莫大溪家的前屋,但见那青砖墙足有一丈多高,严丝合缝的,甚是坚固,再看那墨瓦铺就的房顶,檐角漂亮地飞起,两个雕刻着祥云图案的圆形窗格镶嵌在东西两个偏房的屋檐稍下方,桐油漆就的两扇厚重木门上一对狮头铜环手霸气地瞪向来人。
啧,真是气派呀!
见众人均被莫大溪家的高大前屋所慑服,莫荷不由地抽搐起嘴角,心里早将莫大溪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遭瘟女,赖痞子,你就得瑟吧,显摆吧,看你还能能耐几时?
莫荷见大门虚掩着,便憋着一股怒气摇晃着圆滚滚的身段走上前,想如莫黛那日踹自家大门时一般要抬脚踹向眼前的大门,但遗憾的是,此大门非彼大门,不是一般得厚重,莫荷一踹之下,非但没能达到自己理想中的那种门板飞撞在两边墙壁上再弹回来的效果,反倒是震得自己的矮胖腿痛得一麻,闷哼着抱着腿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莫金花皱着眉头,有些替莫荷感到丢脸:“莫荷,咱们是来说理的,你这是作甚呢?”
莫荷咬咬牙,一脸怨愤:“族长,我这都是气的呀!您瞧莫大溪那遭瘟孩子把我家如儿整成什么模样了?我这心里憋屈呀!”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族长,这回您可一定得替我如儿做主啊,莫大溪她现下财大气粗了,根本不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了,阿春阿兰妹子,你们说老姐姐我说得是也不是?”
被点到名的莫阿春深有同感,再看到莫大溪家如今的高大气派,心里的邪气便更甚了,一张粗脸拉得老长。莫阿兰倒是没什么外在表现,只笑着表示一切看族长定夺,继续站在队伍里头围观。
门外的动响倒是把正在屋里收拾旧衣服的许韶林和莫无云惊动了,赶紧出了门,莫无轻此时也正带着两个孩子从屋里出来。两个孩子不止第一回见到自家门口聚了众多人的场面,直觉又有坏人要来欺负他们家了,是以全都死死扯着莫无轻的袍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许韶林一见自家大门外站着一大群人,其中还有族长,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又要出什么事儿。许韶林赶紧面带笑容迎出去,还未开口问莫金花来他们家有何事,便被突然蹿上来的莫荷薅住了衣领口。
“许瘸子,瞧瞧你教的好女儿把我家如儿弄成什么模样了?今日族长也在,你们若不给我个说法,我便……”
“你便如何啊,莫荷婶?”莫黛端着盆走过来,冷笑着说道,那声线便如同在冰渣里划过,听得莫荷不由地有些心虚胆颤,但如今她有族长做后盾,她怕甚?
莫荷松开许韶林的领口,同样冷笑着看向莫黛:“呵呵,莫大溪,你来得正好,今日……”
“族长,您来了,无云,赶紧搬个凳子给族长坐呀!”莫黛笑着冲莫金花打招呼,一回头又冲着跟来的那群人说道,“哟,大堂婶小堂婶你们也来了呀,真是稀客呀,还有严观大哥也在呀!”莫黛又瞟了一眼莫荷的两位相公郑圆郑方,以及那个一直躲在人群里头不敢正视莫黛的猪头脸莫如,“不过,我们小家小院的,没那么多凳子让大家伙坐,只好委屈你们站在门外说话了!”
莫黛说完也不管众人在听到她说“小家小院”后的呆愣嘴脸,只让跟在她身后的莫无风将他挎着的竹篮以及她手中端着的盆放到堂屋去,其实她是有意支开莫无风,就在刚才,莫无风一见到莫如时,身体仍旧控制不住地发抖。
早前才占过莫桂花家便宜的严观,此次真正是过来凑热闹的,待莫无风从他身边走过时,他不由地吸了吸鼻子:“啊,你们家做了什么好吃的啊,真香啊!”
不过,没人搭理他,他也只能斜斜眼撇撇嘴,顺便在嘴里小声嘀咕几句骂人的脏话。
莫无云当真只搬来一只凳子让莫金花一人独坐,而后又端来一碗温开水递给她,其他人他理都不理。
莫金花一个人坐在前屋的过道里,身后是莫大溪一家人,而随她一起过来的其余人则杵在门外站着,莫金花坐不下去了,遂也站起身,并将茶碗放在过道旁边用石头砌起来的置物台上。
莫金花晓得莫大溪是生气了,只让她一人坐着,连自己本家的大小堂婶都不正眼瞧一下了。
今日这事,她原也觉得莫如定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才让莫大溪给整了,并不想掺和其中,无奈莫荷一大早便到她家门口去哭爹抢地的,硬是磨到她愿意跟她一起到莫大溪家问问情况才肯罢休。
莫金花本打算与莫荷两人悄悄地找莫大溪说说就算了,没料到莫荷偏要在村上大肆吵嚷一番,这不,将莫大溪的大小堂婶也给拉来了,还有莫八斤家的大相公严观,这个拈酸惹事嘴巴刻薄的小子居然也跟来凑热闹,再加上莫荷家的两个相公,如此一来便是一大串了。
面对一大串跑自家门前找事的人,她若是莫大溪也早火了。
“莫如,你过来!”莫金花喊了一声莫如,想让她与莫大溪当面将事情说清楚。
然,莫如现下只要被莫黛的眼风扫到便害怕得浑身发抖,缩在自家老爹郑圆郑方的身后不愿露头。
莫金花不由地叹口气,原本这莫如和莫大溪便是莫家村里的一对混账货,如今人家莫大溪改头换面了,不仅懂得赚钱养家,还盖了莫家村一等一的高墙大院。再反观莫如呢,呵,好家伙,仍旧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如今还被人揍得跟猪头似的,真的没法跟莫大溪比。
“莫如,你过来把昨日的事情说清楚!”莫金花心里有些不悦,她今日可是为着莫如的事来的,如今莫如不出面,那她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没得让莫大溪把她也给记恨了!
“族长,您想知道什么我跟您说,您也见到了,我如儿被莫大溪害得这般惨,可怜见的,如儿压根儿就没得罪过她,那日我们全家正吃着晚饭呢,莫大溪这怂孩子便提着菜刀劈了我家的大门,并将如儿拖到树下狠狠折磨了一番,您瞧瞧,居然将她的头发和眉毛都给刮了,还把她的脸打肿成这样,已过了一天一夜了,还未消呢,我如儿还未娶夫呢,如今这般模样还怎么娶啊?”
闻言,莫金花不禁挑了挑眉,心道,你家莫如的脸也就那样了,没差!不过嘴上却不能这么讲,好歹是一村族长,做事得让人信服:“咳,莫大溪,莫荷说的可是实情?当真是你无缘无故劈了她家的门,且把她女儿打成猪……呃这般模样了?”
莫黛冷笑一声:“族长,人在做,天在看,莫如到底做过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您且问问她自己!我打她一顿已算是轻的了!”
“族长,您听听,这臭丫头在您面前还那么横,简直目无尊长,天理不容……”
“天理不容的是你女儿莫如,有胆做,没胆说是吗?莫荷婶,看在你是长辈的份儿上,我今日也不跟你计较你擅闯我家门还动手要打我爹的事了,若是再有下回,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莫黛已经没有耐心再与莫荷好声好气说话,本来挺好的心情现下全被这帮人给弄糟了。
莫阿兰眯眼看着现下的莫大溪,心里又有几分震惊,这也才一个多月不见,这丫头好似又变得不一样了,那日与她斗时是扮弱势,可今日,她便直接像把锥子似的见谁碍眼便刺谁。
“族长,您听听,这莫大溪分明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莫如!”莫金花听了莫黛的话,愈发觉得自己今日是来错了,若是最后莫荷一方理亏,那她这族长的脸面该往哪儿搁?
莫如听到莫金花近似于怒吼的声音,惊了一跳,随即便躲在郑圆的身后带着哭腔道:“我,我没做什么,我只不过是和无风兄弟闹着玩的,岂料莫大溪当日便拎着菜刀上门来将我打了一顿……”
“好个闹着玩!你分明就是欲强行侮辱无风,无风挣扎不让,你便动粗,若是这样也叫闹着玩,那好啊,我也将你两个弟弟弄过来玩上一玩好了,反正是闹着玩的,无伤大雅嘛!”莫黛气急反笑,看来昨日自己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真该替莫如放放血!
“混账!你居然羞辱我家莫胜莫利,老身忍无可忍了,老身我打死你这狗娘养的玩意儿!”莫荷说着便冲上前要打莫黛,莫黛头一偏躲过她挥来的拳头,同时一把扣住她腕骨,这回莫黛可没打算再像对付莫阿春那样让她也来打自己一巴掌,狠狠地将她的胳膊反剪在背后,痛得她嗷嗷惨叫。
“大溪,快松手,她是长辈!”莫金花皱眉喝道。
莫黛抬眼看向莫金花,脸上尽是讽刺的笑:“长辈?哦,对了,是比我长,且与我爹娘同辈,可不就是长辈么?可我怎么就没从她身上见到一点长辈该有的智慧、气度和风范?我见到的只是一个为老不尊,不明事理,睚眦必报的老货!她女儿欺辱我相公她倒不闻不问,而我只是拿她儿子打个比方,她便要扑上来揍我,敢情我莫大溪一家人便不是人了?合该由着这老货上门欺负,而我莫大溪只能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族长,金花婶,您老倒是来说说,这是何道理?这究竟是何道理?”
“咳!大溪,你先冷静一下,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莫要伤了村里人的和气!”莫金花也被莫黛说得有些尴尬,啧,上回她便见识过莫大溪将莫阿春和莫阿兰说得理屈词穷的场面,今日再次亲身领教,果然,说不过她!
莫黛松开莫荷的手腕,冷冷地瞥了一眼一直缩着脑袋偷看她的莫如:“族长,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便是莫如欺辱我相公无风在先,我为无风讨公道揍她在后,本以为这样便结了,却不想今日莫荷婶将您老拉过来,我倒是不知,莫荷婶今日来是做什么的?可是来向无风叩头道歉的?”
“你放屁!居然想让我这个长辈向他一个小辈叩头道歉,你做梦!”莫荷跳起来吼道。
“那你,还有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莫黛冷冷地扫过一圈人。
被莫黛这么一问,竟无人说出话来,莫金花也沉默着,心里埋怨莫荷的愚蠢,莫大溪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这个莫荷就是一个为老不尊,不明事理,睚眦必报的老货!
莫阿春见莫荷也不是莫大溪的对手,心里憋着气,忽然便说道:“我们当然是来让你向莫如道歉的!莫如刚才不是说了吗?她只是与无风闹着玩的,兴许你就当真了,结果把莫如打成这样,身为一个母亲,我深有体会,谁不心疼自己的儿女啊,你莫荷婶来找族长评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闻言,莫黛心里的火气便是噌噌地向上冒:“大堂婶的意思是,莫如没有把无风怎么样,而我却把莫如给打了,是以,最后该由我向莫如道歉?”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再说这种事,本来就不该只怪一方,莫如咋不与别家的相公闹着玩咧,这事定也怪无风行事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