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颀长的少年站在书房门前,垂眸输入密码,随着“咔擦”一声门响,他对一旁等待的男主道:“可以了,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书房,打开灯后,黑暗的房间内立马盈满了充沛的光线,将里面高大的书架显露出来。
齐润抬头望着那整整三面墙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藏书,国内外的经典书籍一应俱全。
行走在纤尘不染的书房内,少年走到左侧的一个书架旁,俯身在银色的保险柜前输入了指纹,然后转头对那个仍处在惊讶中的小黑炭招手:“来。”
说完将里面最大的相册拿出来,转身放到宽大的书桌上,景池的视线内出现一双熟悉的鞋子,他对鞋子的主人道:“都在这了,你慢慢看吧。”
“看完之后将相册放回去就好,我回房间冲个澡。”
齐润的视线胶着在那个包装完好的相册上,那上面一丝毁坏都没有,可以看出主人有多珍惜和用心。
他轻轻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勾起一抹笑:“好。”想了想又补充:“我不会乱动这里的东西的。”
景池明白男主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从对方双紧紧攥住衣角的手上就可以看出来。
他温声道:“乱动也没关系,佣人会把他们都放回去,就算不小心打碎了东西没什么好怕的,三哥给你撑腰。”
小黑炭点点头:“嗯。”
景池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便多待,绕过书桌轻轻抱了男孩一下,便默默转身离开了。
热水从头顶冲下来的时候,景池仍不明白男主为什么会不知道自己母亲的的样子,他只是从心底升起一点微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难以说的清楚,十分复杂。
但景池清晰的认识到一件事,他突然不想再喊男主小黑炭了,也不想再吐槽对方的肤色。
冲完澡,景池换上睡衣出去,刚走到三楼,便看到男主从书房中出来。
对方轻轻垂着头,似乎听到动静,转头看向景池,托着一抹笑叫人:“三哥,原来母亲长得这么漂亮啊。”
可那双红透的眼睛分明含着层层叠叠的忧伤,他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努力不让唇角的弧度落下去,“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母亲和爸爸的儿子了,明明他们那么优秀,哥哥们也很优秀,怎么我会完全不同啊。”
他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手快速地抹去眼角的温热,然后将黑乎乎的手藏起来,“很好笑对不对,就好像基因突然发生变异了一样,我一下子把所有的好基因都给变没了。哥哥们如果是爸爸和母亲的骄傲,那我大概就是专门拖后腿的家伙了……”
“瞎说什么?”景池看着小家伙在自己面前逞强的模样,对方唇角颤抖的笑容看得人心疼,还有那双红肿的好似核桃的眼睛,男主显然已经哭了很久。
他将人轻轻拉进怀里,揉着齐润手感不太好的头发,在对方耳边轻轻道:“以后不准再这么讲,我不爱听。”
少年一下一下轻抚齐润的背部,在他耳边轻轻道:“不想笑的时候就不用笑。”
男主单薄瘦削的身子抱起来有点硌手,轻轻一环便能将对方环一个圈,景池感受着怀中的身体渐渐染上抖意,没一会儿,肩头便覆上一片温热。
对方就这么任由他抱着,将眼睛埋在他的肩上,一言不发地压抑着伤心。
好一会儿,景池耳边轻轻响起一道轻轻的哽咽:“其实,我…呜…我也很想念妈妈,可是……我不、呜,我不敢说……”
景池轻轻拍他的背,对方身子的颤抖轻易传过来,仿佛把心酸和难过都一同传过来了,让他心里沉重又难过。
他用脸颊蹭了蹭齐润的脸颊,带着亲昵和安抚:“我知道,我知道……”
齐润哭了很久,那小孩一向乖的厉害,就连哭的时候都在忍耐着不发出声响,除了偶尔不小心时轻轻传出的一声微小呜咽,再没有其他动静。
景池就这么一直抱着他,肩头的布料一点点湿透,染上透明。
……
绿色风格的房间带着点点生机的色彩,景池将两个冰袋递给床上的少年,“来,轻轻放在眼睛上,敷二十分钟再拿下来。”
眼中红肿的男孩将冰袋接过,乖乖点点头,谁知才刚放上去就被那种凉意吓到,“嘶!好冰啊——”
景池瞥他一眼,唇角勾着一抹笑,揶揄他:“冰点好,待会儿直接把眼里的水给冻上,就流不出来了。”
齐润闭着眼睛瞧不见他,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三哥,你别笑我了……”
他也知道自己刚刚哭的太丢人了,现在心中盛着满满的后悔和羞赧。
可又不能将那段记忆从脑海中掐走,真是难为情。
“来,先将左边的冰袋拿下来。”景池端起一旁的面膜碗,里面是小家伙按照老师教的方式调制好的面膜,“三哥先给你刷层漆。”
“哦哦。”齐润闭着眼睛将左手的冰袋拿走,感受着脸上温柔的触感,他的视线一片黑暗,然而却轻易地感觉到对方的用心和仔细。
那是和嘴上散漫的语调完全不同的认真。
让他心里顿时满满当当的,大概就是那种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然后突然拥抱了一束温暖的光。
不用再孤单、迷茫和害怕,终于有个人肯陪着他了。
这种感觉真好,齐润轻轻抿了抿唇,感受着鼻尖传来的轻柔动作,以及近在咫尺的呼吸。
他的三哥,真好。
正在欢快地做一个刷漆将的景池显然不知道小家伙一个人想了那么多东西,他抹完了左边,轻轻握着齐润的左手,将冰袋放到眼睛没涂东西的地方。
他有点喜欢上刷漆的感觉了,催促:“来来来,换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