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我觉得还可以有——”

“没关系,我可以。”我打断了他。

所有人朝我看了过来,我坐直了身体,对上他们的视线。

其实我很怕疼,我也没有兴趣做什么英雄,遇到危险,我恨不能第一时间跑到最为安全的地方。

但是我也没法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付出,而且那些照片虽然被他们特意用手或袖子遮挡住了可怖的一部分,但这反而让我更加明白那些受害者的悲惨,同为女性,同理心让我也想要为她们做点什么……

“虽然那个凶手的目标现在还是我,可是时间久了,等他察觉到不对劲的话,可能就会逃脱,然后又有新的无辜者被选中。说不准哪天还会再次找上我。就算不为他们,只为我自己以后能够自由安全的生活,我也应该做出行动。”

“所以,我愿意成为那个诱饵。”

国木田露出不太赞同的表情来,开口打算劝说我,但太宰比他先一步开口。

“决定了吗?”他看向我,鸢色的眼睛里目光涟漪柔软,就像是我说出什么回答,他都会支持我一样。而他这样的神情也给了我鼓励,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眼神中得到了勇气。

并不仅仅是在这件事上,还有其他的——

“嗯。”

“好,”正如我所认为的那样,他没有说出劝说的话语,只微微颔首,然后说,“那么,配合你一起演戏给凶手看的人选,由我来吧。”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这句话的意思却让我瞪大了眼,张开嘴呆呆地啊了一声。

他似乎是被我的表情逗笑了,轻笑了声,对于侦探社其他人若有似无在我们两个之间游移的视线也安然自若,不慌不忙地解释。

“侦探社里,我是最先认识夏目小姐的吧,之后也是我最经常接触到她。那次她在家里出现意外后,警察和医院想必也是对我和敦最有印象。如果凶手一直关注夏目小姐的话,自然也知道我和她的频繁接触,借此让他认为日久生情,想必也很有说服力。”

“尤其当凶手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夏目小姐才会搬进侦探社,和我的感情有了更大的进展的话,对他的刺激也更深一点。”

“而且,我的异能力也最方便在近距离下保护夏目小姐。”

之前本来要反驳的国木田改变了态度,嘀咕道:“听起来的确有些道理。”

与谢野医生一手撑着下颚,举起另一只手,挑眉,“没意见。”

谷崎直美嘻嘻笑了声,握住她哥哥的手一起举了起来。

中岛敦和宫泽贤治都跟着一起点头。

最后所有人齐齐看向我,顶着众人的视线,我看着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真的决定了吗?”

话一出口,我便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然后想起来是在不久前他刚刚才问过我的,而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并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反而像是开玩笑一般地道:

“啊,难道说夏目小姐是不想和我产生这样的联系吗,就算它是假的……是因为讨厌我了吗?”

——当然不是!

我在内心大声道,而我自以为的定力在他的面前总是溃败得毫无抵抗之力。

看着他带着笑的脸,我一时之间真的恨不得自己能够拥有所谓的异能力,而且是可以读心的那种。这样,我就不必在这里绞尽脑汁地思考,他到底对我是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同样对我态度的试探,可我必须承认的是,我心底那颗嫩芽已经成长得越来越高了,或许在某一天,便会让我吐出自己心中的渴望。

一个多小时后,我提着装了我新写出来的稿件,和太宰前往杂志社,至于侦探社的其他人,则通过被我随身携带的监听器了解情况。按照计划,等到达杂志社时,正好就是那个嫌疑最大的邮递员出现的时间,而我则会和太宰先生假扮成情侣……

我觉得自己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有些僵硬,双手紧抓着手提袋,直直看着前方。

人生真是奇妙,我想。

在我还猜测着太宰先生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的时候,我却已经能够和他假扮情侣了,这甚至让我觉得有种荒诞感,以至于我从走出侦探社后,就没再看向走在我身旁的他。

太宰突然轻咳了声,我最终还是忍不住看向他,就见他也笑意盈盈地看我。

“我们之间的距离,隔了有一臂了吧,”他说,“这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情侣呢。”

“……”

在我沉默的时候,他又建议道:“至少再靠近一点吧。”这么说着,他主动朝我走了一步,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垂眸看着近在咫尺,几乎是只需要稍微抬一抬手,就能碰到他垂落在身侧的手,又突然觉得,其实这种荒诞并不算是坏事。

因为借着“假扮情侣引诱凶手”这个理由,我可以说出一些在我心里憋了许久的话。

“那么,”我抬起手,指尖无意间擦过他的手背,最后试探着抓住他的衣袖,与他对视,我轻声道,“至少称呼也要改一下吧,尊称什么的——听起来也很生疏,完全不像情侣会有的称呼。”

“说得也是呢,”他一副恍然的表情,任由我抓着他的衣袖,另一只手捏着下巴兴致勃勃地提议起来,“那么叫什么好呢?伊织酱?小伊织?小伊?还是说——”

“就叫我‘伊织’吧。”我说。

无论是以‘小’做前缀,还是“酱”这种可爱的后缀,都太常见了,就算这是借由‘假情侣’改变的称呼,我也希望能够更为独特一点,所以我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伊织”这个称呼。

在我穿越前的那个世界里,关系亲密的人往往都不称其姓,只呼其名,而且也只有“伊织”二字,是我从那个世界带来的唯一的属于我的东西。

在如今我对太宰先生的心思都已经不确定是否完全暴露了的情况下,它是被我隐藏在心中的唯一的秘密了。

尽管我已经决定了不说出来,可身处异国他乡时的那种孤独感却还是盘踞在我心中,而我无法对任何人说明,因为就算说出来了,她们虽然好心安慰着我,却也认为我总归可以做交通工具回到家乡。

就连此时寻找慰藉,也是通过如此隐秘的形式。

“‘伊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