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叶士兰没空理会这两个护士,抱着叶书韫哄了一会,两个护士才走上前,说:“叶同志,不好意思,我们俩就是在随口吹牛,没想到会让你女儿误会了。”
“可是、可是你们明明说到我爸爸……还说我妈妈在外面生小孩!”
叶士兰知道叶书韫在维护她,自然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打击孩子的积极性,等小家伙气呼呼用着哭腔指控完毕,她看那俩护士脸色不好看,才哄书韫:“好了韫韫,妈妈会和护士阿姨们好好说,你乖乖去一边等妈妈啊。”
叶书韫有点不太愿意,抓着叶士兰的衣袖不肯走,“我怕、我怕她们欺负你……”
叶士兰笑了出来,“我可是抓过拐子的,谁能欺负我?”
得知这边有骚动,护士长也赶了过来。她本来还以为是谁在开水间里烫伤了,却见叶士兰带着孩子和其他科室的护士说话,走进来问:“怎么了这是?”
事情还没清楚经过,叶士兰不想先闹大,站起身来对护士长笑笑,“没什么,就一点误会,护士长,能不能拜托你帮忙带我家书韫出去一下,这两位同志找我有事。”
护士长半信半疑地打量了她们一眼,看没人受伤,带着叶书韫就先走了。
小丫头一步三回头,还对里头的人说:“不准欺负我妈妈。”
叶书韫被护士长带着离开,两个护士知道叶士兰要和她们提什么,干脆先下手为强,直接强调是叶书韫误会了。
反正那就一个小孩子,事情真闹起来丢脸的还是叶士兰自己。
可叶士兰完全不吃这一套,表情温温和和的,态度却十分强硬,“两位同志,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们,只是我家丫头一直胆子小,在外面从来不会惹事,这次偏偏抓着你们,从我的角度来说,也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胆子小?她们刚才可没看出来。
护士腹诽着。
“同志,你要这样说,我们也搞不清楚你闺女为啥抓着我们不放啊。”
叶士兰:“那这样吧,我和你们去找护士长,你们一个一个地去给护士长说刚才聊了什么,然后和我闺女那边说的对一对。要真的是我闺女误会了,下周职工大会上,我一定当着全体员工给你们道歉。来,我走你们中间。”
那俩护士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叶士兰是怕她们商量怎么说吧?
现在要是不商量好,一会去护士长面前一问不就是露馅了吗?
这脑袋咋就转得这么快呢!
“叶、叶同志……这件事闹太大不好吧,真没必要提到职工大会上说。”
“其实我也觉得没必要闹大。”
护士点头:“对呀,都在一个医院上班,大家和和气气不好吗?”“只是我在想,可能两位对我有一点误会,我觉得这都是正常的,只是有点在意,两位是从谁那里听说的?”
俩护士尴尬地对视一眼。
这要她们供出别人来?
叶士兰的思路却很清晰。在听叶书韫扒拉那堆话时,她已经把传言猜个七七八八。这才来到医院没两天,就有人这样说,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传的,和这两个护士掰扯没有意思,她得抓紧时间抓出背后嚼舌根的人。
见那两人不愿意说,叶士兰只好道:“两位同志,如果是你们说的话,我只能去给主任举报你们带头造谣了。”
说着,叶士兰要走,两位护士连忙拉住她,共同说了一个护士的名字。
她让两人带着自己去找那位护士,那一位是个没心眼的,一问就说了。
叶士兰如法炮制,问了两个,这回是问到一个姓温的老护士身上。
那老护士刚听到她这么问,不耐烦地一摆手,“什么叶护士沈团长的,我没说过!”
叶士兰依旧和和气气道:“温护士,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你给我说一声就好了。”
温护士从头到脚把叶士兰端详一通,认出她来,冷笑一声:“是不是戳到你痛处了?那当初怎么不想着和你男人好好过日子。”
这一声嘲讽下去,旁边的几个护士都用鄙夷的眼神看向叶士兰。
叶士兰视若无睹,温护士这句话根本没伤害到她分毫,不卑不亢地回道:“温护士说得这话说得离谱,我和你不认识,你却说我和我男人不好好过日子,奇了怪了。”
这个温护士是个脾气大的,而且最看不惯那些放着家里好日子不过,在外面偷吃,或者小三小四的。叶士兰居然敢来找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脸?
当即就吼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腌臜事别人不知道呢?真当别人看不出来你那闺女不是沈团长的,那到底是和哪个野男人生的,谁不要脸谁自己清楚!”
温护士嗓门大,这一喊别说旁边的护士,就连病人都听见了。
叶士兰笑了一声,也不生气,张口就骂回去:“我再不要脸也比不上你这个一张嘴就诬陷人的老肥婆!我敢承认我闺女不是我男人亲生的,你敢承认你满口胡说八道针对我一个新来的吗!”
一些知道内幕的护士,听叶士兰居然敢当面说闺女不是沈耀武亲生的,更鄙视叶士兰。
怎么有人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啊?!
温护士则被那句老肥婆冲晕了头脑,猛地站起身,朝叶士兰冲过来,一把推去,“你说谁是老肥婆?你说谁是老肥婆?臭不要脸的居然敢在我这里撒野!新来不会尊敬人了吗?”
叶士兰看着温护士对自己动手,注意没让她碰到,直接故意跌倒在地上,用手背轻轻遮着嘴,伤心地哭了出来:“温护士,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知道我是新人,你看我不顺眼,随便造谣我就算了,这怎么还恼羞成怒动手打人了呢?”
温护士:??
谁他妈动手打你了??
搁以前,温护士都是“碰瓷”的那个,今天被人来了这招,一时愣了一下。
但不同的是,她的“碰瓷”是哭喊大闹,叶士兰却是娇滴滴的哭。一会说“不知道怎么惹到了你”,一会说“你大人有大量”,救命,怎么像是她做了丧尽天良的事,逮着叶士兰一个弱女子欺负呢。
而且叶士兰长得漂亮,哭起来时梨花带雨的,还真有人被她骗到,赶紧把人扶起来一起指责温护士。
温护士气得快晕过去了。
摆着手就说:“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骗取同情了。想争对错,好,咱们找主任去!”
叶士兰就等到闹到主任哪里去了,爽快地说:“好!不过我们得带一个旁观者上去。”
“带就带。”
温护士带了一个同科室的护士和叶士兰一起去了主任办公室。一进办公室,温护士就跟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在主任的办公桌前哭了起来。说叶同志欺负她老人家,还说叶同志知错不改还理直气壮。
叶士兰这会儿倒是纹丝不动,就在旁边委屈的抹眼泪。
主任被温护士哭烦了,干脆让她闭嘴,让叶士兰说。
叶士兰倒是说得毫无偏颇,把她的目的,温护士怎么骂她,她又怎么骂回去全说了,当然重点要强调温护士对她的攻击。
看主任听到那些话时脸色不太好,温护士反驳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一个劲地倚老卖老。
一个撒泼,一个老实,主任心里的天平自然就歪了,无奈地对着温护士道:“老温啊,你是医院的老人了,照理说不应该这么冲动,平白诬陷人家叶同志,而且你们说的这可不是小事,事关人家沈团长,怎么能乱说呢!”
温护士对叶士兰不是个正经人的事深信不疑,“主任,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叶同志自己都承认了,她闺女不是沈团长亲生的,怎么能是我诬陷呢?”
主任一下怔住,木然地看着叶士兰,“叶同志,这、这怎么回事?”
叶士兰十分难过地说:“事实就是这样啊……我家书韫的确不是耀武亲生的,也不是我亲生的!任你们去北海舰队问,我就怀过锦朝一个,哪里会有和其他男人生了闺女让耀武养的道理!”
温护士不肯相信:“你家闺女长得和你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你生的?”
“那是因为……我家书韫是从我大哥那里过继来的,如果你们还不信,我只能叫我哥嫂来证明我清白了。”
说到这里,叶士兰好似委屈极了,低下头就开始抹眼泪。
温护士这下,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主任便轻轻敲了敲桌子,“老温,你也听见了,这件事情始终还是你冲动了点。叶同志啊,你也别难过,老温这人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就是性子急,都是被人骗了,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叶士兰点点头,“主任,我都知道的,我相信温护士不是那种人,而且我对她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是谁给她传这种传言。”
主任略微不好意思地对叶士兰笑了笑,“叶同志,你这样问下去,会越难越收拾的,而且还不一定能问出源头。这样吧,下周的职工大会,我一定会在会上公开批评这种行为,坚决扼杀这种造谣传谣的风气。”
毕竟在私底下议论的事情多了,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主任对叶士兰一个个问下去的做法不看好。
然而,他没想到,叶士兰居然说:“主任,其实我今天这样做,目的不是为了我自己,就像你说的,是想扼杀这种造谣传谣的风气。我才来医院没两天,就有这种传言,说明还没传得太广,是揪出源头的最好时机。
“不杀鸡儆猴,很难起到威慑作用。而且流言伤人,今天是我,明天就可能是其他同志,源头的那个人乱传播,那是拿其他同志当刀,利用大家来达到自己的一己私欲。主任你也听到刚才温护士说的,在背后把我说得这么难听,这是在利用温护士他们伤我家耀武的心,我们都是受害者!”
叶士兰那张嘴可谓是伶俐,旁边不再说话的温护士,也登时醒了过来。
叶同志说得对啊!
今天这个事的源头不就是最先乱说话的人吗?凭什么她和叶士兰闹了一场上来被主任训,那个人却一点事都没有?
她也是受害者!
温护士立马跟着帮腔:“主任,叶同志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能随随便便放过那个人。”
说着,温护士还对叶士兰道了个歉,“叶同志,真的不好意思啊,我误会你了。”
主任:“……”
几分钟之前你还不是这样的。
温护士又说:“主任,这件事我支持查清楚,不能让源头那人逍遥。你看我就知道,有人会因为这件事对叶同志有偏见,作风问题是组织一再申明的,就算我们知道叶同志是被冤枉的,但传出医院,别人不知道,还会对我们医院造成影响。”
叶士兰眉梢一动,心说这温护士还不傻嘛。
继续添油加火,“温护士的确是要比我想得要到位些,咱们在医院里把苗头摁下去,万一到时候真的传出去了,组织上怀疑我作风问题要来检查,才是把事情闹大了。”
这二人一人一句,主任也明白个中危害。
叶士兰是军属,组织都没说她作风有问题,医院却传出去,可就不妙了。
主任越想越生气。
是哪个吃饱没事干的,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
便和叶士兰二人商量了一下,沿用叶士兰刚才的办法,一个一个问下去。
没一会,被指名的同志们都被叫了上来,共有十多个。
接着又叫了一位老护士长上来。
主任办公室的人着实把她给吓了一跳,而一听说问的和叶士兰相关,心就跳了一下,朝屋里的一个护士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