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任莎冷血。
本来双方就没多深的感情,之后一年最多也就见一面,怎么能指望她有多大的感触?!
在老太太生病的时候,他们家该做的也都做了。
老太太住院花的钱大部分也是他们出的,她觉得她已经做的可以了。
而老太太救不过来,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就是年龄到了,自然而然的就不行了。
“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奶奶从嘴里说出来真的有些像一个符号。
任莎回道,“就在医院,医生说熬不了多久了。”
“那我和靳易去看看她!”
“行,我带你们俩去。”
老太太在老家镇上医院不行之后就送到市里来了,已经在医院住了两三天了,这几天都一直插着氧气沉睡,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到了医院,阮芍发现大伯和大伯母都在。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阮佩也在。
她看上去眼眶微红,显得很是难过的样子。
阮芍却感觉已经好久没见过阮佩了。
跟阮佩的模样比起来,她这样看上去就真的显得很冷淡了。
张玲看到任莎带着阮芍过来后当即打了声招呼,不过很快目光就落到了靳易身上,这么有气质的男孩子她真的很少见。
“莎莎啊,这个小伙子是?”
工作之后,靳易身上青涩的气息飞快褪去,如今的他正在向成熟转变,看上去比读书的时候更沉稳可靠,也越发吸引人。
阮佩的目光也忍不住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好一会儿。
然后就听任莎说,“这是靳易,是小芍的男朋友,听说小芍奶奶病了就跟小芍一起来看看奶奶,这俩孩子,真是一刻都分不开,我说过他们几次了,不过年轻人嘛,都这样,我也就懒得管了。”
张玲神色微滞,看了阮芍和靳易一眼,然后忍不住撇了撇嘴。
确定这不是在炫耀吗?
不过如果她女儿能找一个看上去就很优秀的对象的话,她肯定比任莎还更能炫耀。
阮佩闻言忍不住又看了靳易几眼。
当初高考的时候阮佩还能自欺欺人觉得阮芍是走了狗屎运,但听说她上了大学后在学校混的也特别好,现在连男朋友看上去都那么极品。
让人真的有种连嫉妒都不知道从何嫉妒的感觉,差距太大了。
阮芍却已经走到了床边去看病床上的老太太。
在有了行医经验之后,她在看病人总是会忍不住站在医生的角度去看,跟着导师学习的时候她并没有放弃中医的一些手段。
她的导师也支持她在能力范围内多学一些。
所以她现在已经能通过一些简单的观察来判断病人的大致情况了。
更何况老太太这个情况并不需要多精明的医术都能看出来。
她脸色透着明显的灰败之色,是身体的衰败造成的结果,也是所有人年迈之后都会经历的一个过程。
看过之后,他们并没有在医院久待。
毕竟到了这个时候任谁也无能为力。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等任莎带着阮芍和靳易离开后,张玲就忍不住在病房里骂骂咧咧的,然后又去问阮佩,“你这都快要毕业了,工作找好了没?”
声音大到一点都不顾忌躺在床上的老太太。
阮佩看了看她奶奶,又看了看病房门口的方向,眼神动了动,“快了。”
当天晚上医院就下了病危通知。
老太太这次是真的不行了,都回光返照了。
阮吉武一家,和阮吉祥一家子都赶来了医院。
老太太坐在病床上,脸色看上去竟然还有了点红润。
阮佩在她旁边红着眼睛,她正拍着阮佩的手笑得一脸慈祥,还出声安慰她,看上去竟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看到赶来看她的小辈,竟然含笑招呼道,“你们都来了啊!”
在这之前不管有多少矛盾和冷淡。
但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显然都不计较那么多了。
老太太让阮吉祥坐在自己旁边,拉着他的手跟他道歉,说是以前不该那么对他等等。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阮吉祥也露出了几分难过之色。
毕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
亲眼看着她走到生命的尽头,心里怎么可能没一点感觉?!
老太太跟病房里的所有人轮流说了几句话,就连靳易这个初次见面的也没漏掉。
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慈祥了。
病房里的气氛不由的有些沉闷起来。
直到老太太将目光定在阮佩身上,然后又转向阮吉祥,“你和吉武都是亲兄弟,亲兄弟哪有过不去的坎儿,以后啊,你们还是要相互扶持我才能放的下心,你说是不是?”
这话听着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本来心情低落的阮吉祥闻言神色微顿。
老太太还在说,“佩佩也快要毕业了,听说她学的是那什么,我一个老太太也不懂,不过她学的专业能去你公司工作,你是佩佩的亲二叔,要多拉拔拉拔她,知道吗?”
这下任莎等人表情也有些不对了。
阮吉祥也没应声。
老太太见状不太高兴了,她脸色板了起来,“是不是我这个老婆子说的话你都听不进去了?还是说你还在记恨我?”
阮吉祥一颗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主动帮衬亲戚和这种带着威逼意味的胁迫,那完全是两码事。
她就说老太太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还以为真良心发现了,结果竟然是奔着这个来的,这是临死前都要算计他这个当儿子的?
是不是不答应,他就是不孝了?
没意思。
真的没意思极了。
老太太抓着他的力道都仿佛变重了,对上老太太紧盯着他的眼神,阮吉祥笑了,“妈说得对。”
老太太瞬间笑开了,“这就对嘛,亲人之间哪有隔夜仇。”
另外几家来得稍晚一些,到了没多久,老太太没能再说多少话就躺在床上没了声息,是真的走了。
病房里当即响起哭声一片。
不管是真心实意的还是做样子的,总归还是有人流泪的。
与之相对,任莎等人的心情就是沉闷中带着憋屈。
实在是老太太临终前那番话太让人膈应了。
根本就是借着身份在进行道德绑架。
以至于难得升起的那点温情还没来得及发酵,就又啪的一下没了。
人刚没了,要先处理后事。
但等到只剩下自己家人的时候,任莎却还是忍不住问阮吉祥,“你真的……真的要让阮佩来公司工作?”
她计较的其实不是一个工作的岗位,她就是心寒。
阮吉祥当时选择妥协,让任莎心里也有了一根刺。
却没想她问出这个问题后,阮吉祥竟然说道,“我们公司每年也会招新人,到时候让她走公司程序来应聘,我是她二叔,给她一个机会还是应该的。”
听了阮吉祥的回答。
任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顿住了。
等品味到阮吉祥话里所蕴含的含义后,她有些古怪的看着阮吉祥,“所以,你之前是忽悠你妈的?”
“怎么能说忽悠呢?”
阮吉祥一脸和善,看着就跟个弥勒佛似的,“让她老人家走的安心不是应该做的么,至于佩佩能不能来公司工作,那要看她的本事,我是开公司的,不是做慈善的。”
对阮吉祥来说,在那种时候真的没有争论的必要。
就像他说的,让老太太走的安心是他的职责。
至于之后怎么做,那真的不是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受过的伤害不可能当不存在,该做的他会做,但要道德绑架他,他也不惧。
阮芍和阮扬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几分讶异。
该说是姜还是老的辣吗?
不愧是一家之主!
听着这些,靳易这个‘暂时’的外人还不太能理解。
然后就听任莎跟他们俩说,“你们学习工作都挺忙,不用你们在家里了,你们明天就回学校!”这时候她的神色也好,语气也好,都变得正常多了。
阮芍早就不会跟任莎客气了,听她这么说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两天回京坐上车的时候,靳易就问她,“你们家……是跟你奶奶还有你大伯家关系不好吗?”
阮芍觑他一眼,“你以为谁家都跟你们家一样关系融洽吗?”
然后就将大概情况跟他说了一些。
听罢,靳易突然感觉他真的像是生活在福窝窝里。
至少从他出生到现在,家里真的没有过大的争执,跟叔伯姑姑家的关系也一直保持的很好,完全不会出现阮芍说的这些情况。
不由心疼阮芍小小年纪就经历了那些。
“不过以后有我。”靳易抓着阮芍的手,认真道,“我会疼你的,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们俩人对面也坐着一对情侣。
女生闻言拧了男朋友胳膊一下,示意他看对面。
男朋友龇牙咧嘴的抬头看了一眼。
然后收起游戏机,抱了一下女朋友,“我也会疼你的。”
“我可去你的!”女生笑骂了一句,但看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她很吃这套了。
阮芍不由看了两人一眼。
四个人面对面坐着。
看着看着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
这次归校一个多月后,伍教授突然找了阮芍谈话。
谈的是正事。
伍教授带着几分不舍和鼓励对阮芍说,“我们学校和国外的医科大学也有一定的联系,我手里有个去美国联合培养的名额,我觉得是时候让你去了。”
听老师这么说,阮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伍教授继续道,“学医最忌敝帚自珍,要多看多学多经历,美国在医学发展上的确要比国内先进很多,你还年轻,正是飞速发展的时期,出国能带给你一定的视野冲击,让你学到更多东西,现在的你已经可以去美国更多的开拓一下见识了。”
在还没正式成为伍教授的学生之前,阮芍已经接受了伍教授半年的培养和指导,那时候她接触的基本上已经算是研究生水准的东西了。
不算实习期,她也在伍教授手下也学了一年有余了。
硕博连读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