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利匆忙跟负责记工分的村民说了声,拉着儿子往家里赶,父子俩跑得飞快,很快就回到家。盛夏拦住了盛利,提醒他:“爸,你先换身衣服。”盛利一回到家啥也不管,直接就要抱着李香香去看病,他的衣服沾上了泥土和汗水,看起来脏兮兮的。盛利低头看了下,点头就出去将晒在外头的干净衣服穿上,他还换了双干净的鞋,收拾好自己才背着李香香出门。盛爱国和盛夏跟在后头,留下贺建军在家看家。贺建军的腿没好利索,还得多养养,不然以后骨头长歪了,他的腿就真跛了。盛利没直接往城里走,而是背着李香香去请村里的大夫看了。先看看村里的大夫能不能治,要是能治最好,省得李香香还要遭罪。从他们向阳村去一趟城里医院路程远不说,还有各种手续要办,费事得很。前阵子盛夏从树上摔下来,盛利送她去医院治病就知道多费事儿,病人有多遭罪了。大夫看过后说李香香这是胃病犯了,看她烧得厉害,跟盛利说最好是送去医院治。盛利二话不说背着李香香就往家里走,他要回家拿推车,铺上干草和被子,李香香躺着舒服点,他也能省点力气。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送李香香去治病,一定要治好她。他没让两个孩子跟着去,去城里的路太远,要是跟着去了,他还得分心看顾两个孩子。林满仓今儿个没跟盛利在一起干活,后来才听说李香香病了,他听到这消息后,立刻赶到盛家。盛利回到家里背着李香香出来,轻轻地将她放在推车上,“满仓,麻烦你和我们去一趟医院。”他想让林满仓帮他将藏起来的粮食换成钱,拿来给李香香治病。林满仓自然不会拒绝,他和盛利一起推着车走了,到了他们藏粮食地方,林满仓去把他们两个人的粮食都给背出来了。盛利看他将所有的存粮都背出来了,眼眶霎时红了:“满仓,你这是做什么?快把你的东西背回去!”他不由得想起自杀身亡的老太太,当初林满仓也是将他们家的大半存粮给了他们,用来给盛夏治病。如今,林满仓又把他辛苦攒下来的粮食给他,盛利这心头沉甸甸的。林满仓咧嘴笑:“利哥,你别跟我说这些见外的话,咱们虽不是亲兄弟,但比亲兄弟更亲。嫂子病了,我哪能干看着?快点送嫂子去医院,我去把这些卖了换成钱,再送到医院去给你。”他知道盛利在想什么,可他宁肯节衣缩食,也不想让盛利和他一样失去至亲。盛利还想再说什么,全被林满仓给堵回来了。林满仓卖粮食回来的钱,还是不够用。盛利费了不少口水,求爷爷告奶奶的,最后才让医院宽限几天,将费用交齐。治病要紧,钱什么的,拼一拼总能赚到的。最终,在盛利和林满仓的努力下,李香香的病得到了及时的治疗,脱离了生命危险。盛利和林满仓几兄弟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粮食,全都被换成了药钱,还欠了医院的债。确定李香香没什么大问题后,盛利回家带着两个孩子来医院照顾李香香。他则是跟林满仓几兄弟进死人谷去打猎,先把欠医院的钱还上,日后再想法子还林家的粮食。兄妹俩到了医院照顾李香香,盛利交代了他们几句,匆匆忙忙地走了。他的一双儿女俱是孝顺懂事的,让他们照顾李香香,他很放心。等盛利一走,盛爱国神秘兮兮地凑过去问妹妹:“妹妹,爸他这次去死人谷怎么样?”他对妹妹的直觉盲目地信任,只要妹妹说的,那准没错。这次,盛夏没有如他期待地那样说盛利会得到多少东西回来,她呆呆木木地看着李香香苍白的脸,思绪飘到了很远。她看到李香香恶心干呕时,第一反应就是她妈妈怀孕了,压根没往她生病上想。盛爱国看到妹妹哭了,一下子变得手忙脚乱:“妹妹,你怎么哭了?别哭别哭,爸不是说了吗?妈妈很快就好了。”“我,我没哭。”盛夏倔强地不肯承认,她没哭,哭有什么用?什么都不能解决。盛爱国揽住她的小肩膀,“好好好,你没哭没哭,是哥哥看错了。”这么一打岔,盛爱国早忘了问盛夏,他们爸爸这次的收获怎么样了。天彻底黑下来,盛利到城里先将死人谷打来的东西卖了,然后才带着几个煮熟的大芋头送到医院来给两个孩子吃。盛夏惊讶又担心地问盛利:“爸,你怎么这么晚还来城里?”盛利只是笑,没说话。看了眼盛利被东西勾破的衣服,盛夏突然想到,她爸应该是将新的猎物送来城里卖掉。新鲜的肉,价钱好很多。一连几天,盛利天没亮就从医院离开,天黑了又回到医院,总算在李香香出院之前将欠医院的钱还上了。盛夏看着瘦了一大圈的父亲,眼眶热热的。她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盛爱国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悄悄地拉了拉她的手,以眼神询问她:妹妹,你怎么哭了?盛夏撇过头,没说话。她不想给盛爱国增加心理负担,绝对不能在他跟前自责,不能说“自己没用”这种话。李香香出院后,确定贺建军能照顾她后,盛爱国和盛夏兄妹俩决定进死人谷去找吃的。光靠盛利一个人是不够的,他不但要到死人谷里打猎,还得做地里的活挣工分,一个人分成几瓣使都不够用。盛爱国和盛夏又去了上次打鱼的深潭里,他们带上了工具,但打到的鱼却没几条。兄妹俩倒也不气馁,深潭里的鱼学乖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笨笨的,傻乎乎地往他们跟前送。再者,潭子里的鱼被打得差不多了,他们又只在潭边打,能打到的鱼很有限。至于死人谷外围的野鸡、野兔什么的,因为村里人经常去来,那些猎物没之前那么多。想要得到更多的猎物,盛夏他们必须要往更深处走,但是盛利又怎么能放心让两个半大的孩子冒这么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