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李德胜捧着诏书来到椒房殿时,陈阿娇正对镜梳头,乌黑发亮的秀发,柔顺的宛如绸缎一般。李德胜读完圣旨,陈阿娇身后的奴婢,都已经跪了一地,唯独她依旧坐在古镜前,眸光凛然,不为所动。
“皇后,您……”李德胜摸不准此时皇后的心思,却又不敢离开,只能站在远处,等着这位废后的反应。
陈阿娇忽然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梳子扔在地上,转头看向站在一边垂首的李德胜:“听说,他身边的卫夫人,有一头又黑又长的秀发,你说她和我比起,谁更漂亮?”
李德胜颤颤巍巍的跪下,伏在地上道:“皇后天生丽质,自然是艳绝无双,又岂是卫夫人能比的?”
李德胜身为刘彻身边的大总管,每日揣摩圣意,也能猜出一二来。陛下派他来宣读旨意,不就是怕这位陈皇后闹腾起来,其他人招架不住嘛!
陈阿娇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和我闹腾了半天,原来只是想废了我,哈哈哈!”即使是在笑,可这笑声中,更多的却是悲戚和痛楚。
尤记得儿时他的那句:“若得阿娇作妇,必以金屋贮之。”
现在想来,当年的自己,真是天真到愚蠢至极!
“李德胜,你去告诉刘彻,想要废后就直接说,不必找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的头上。我陈阿娇是大汉长公主的女儿,还没必要去用这些肮脏的手段!”即使从皇后位置上跌下来,陈阿娇依旧是陈阿娇。
那个满身傲骨,即使面对帝王,也绝不低头的陈阿娇!
“皇后倒是有骨气。”帝王沉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后,便是他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是在击打屋子里每个人的心。
陈阿娇缓缓的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帝王,他穿着一身玄红相间的龙袍,挺拔的身姿是如此的伟岸。一双黑沉幽深的眸子,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带着一种叫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和霸气。
她亲眼目睹了他从那个软糯糯的小男孩,变成了如今这个心思深沉,不可一世的帝王。他不再是她的彻儿,而是这大汉的天子刘彻。
“你竟还有脸来见我?”陈阿娇收回目光,看向了门外,眸色一样幽沉。
刘彻神情微变,最后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气,挥手:“你们都下去。”
李德胜和一干宫婢:“诺。”随后全部退出了大殿。
“刘彻,你也怕被人知道,你背后做的那些事情?”陈阿娇目光尖锐又带着讽刺:“过河拆桥,祖母才刚走不久,你就急着废后,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哦,不,他不怕,因为她是因为巫蛊被废!
刘彻掀眉,年轻的帝王,脸上带着浓烈的不愉快:“如何过河拆桥?阿娇姐,你这话是何意?”
他的身上,有年少轻狂之霸气,有帝王的威严之怒气,可就是没有了曾经许诺她一辈子的温柔。是啊,一直活在过去的是她,惦记着过去的也是她。
阿娇嗤笑一声:“刘彻,如果不是我母亲,你以为你当年会被皇帝舅舅选为太子?你还能坐稳这大汉江山?如今祖母不在,你掌权了,却将祖母的旧臣都罢免了,就连我这个皇后,你也要废除,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
“哈哈哈!”刘彻突然大笑,转而冷酷的看着陈阿娇,黑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竟也显得格外的冰冷:“朕当年被父皇选为太子,是因为朕足够优秀,和姑姑有甚关系?若真说有关系,也不过是你这个皇后罢了。”